287 撕破假面具(2 / 2)
屏退了左右,云暖阳独个儿一人上了楼。
眼见方青菊和元明义两个人极为古怪的一幕,云暖阳也是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却也是慢慢的回过神来。
他到底也是心尖儿细,算计又多的人,最初恐惧过去了,样子又镇定了许多。
然而随即,云暖阳的内心之中却也是顿时涌动了一缕寒意。
别的也是不必说了,莫非王珠手下,也是不动声色招募了杀手?
然而跟随王珠来的人,云暖阳早就已经是查了个底朝天,硬是没曾查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此刻,方青菊的鲜血却也是染满了衣衫。
方青菊虽然素来是张扬跋扈,可是如今心里面却充满了恐惧。
她一动不能动,话儿也是不能说,更是不能求救,这份滋味实在也是难受之极。
那鲜血一点一点的冒出来,却无人能救,真是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恶魔,方才能够想出这样子折磨人的法子。
等她瞧见了云暖阳顿时也是一喜,如今自己也是分明有了生机。
方青菊的眼睛里面流转出委屈,以及那全心全意的信赖和喜爱。
不错,眼前的男子是自己的情人,更是她在世界之上最爱的人。
云暖阳不觉轻轻过去,搂住了方青菊,一如平时温柔的情人怀抱。
方青菊一松,心中一安,然而随即肋下顿时流转了一股子剧痛。她瞧见了云暖阳的手,按住了那枚断箭,深深的按下去!
方青菊惊骇莫名,心中却也是顿时流转了几许的惧意。
一具身子,却也是宛如沉入了冰雪之中,寒冷异常。
那身子虽然是剧痛,可是却半点比不上心上的剧痛。
方青菊不觉泪水顿时垂落。
可是为什么啊,自己和云暖阳两情相悦,自己更对云暖阳一心一意,便是双手沾染了鲜血,也是在所不惜。
为什么呀!
云暖阳的面颊贴着方青菊的面颊,耳鬓厮磨,竟是如平时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
云暖阳面颊贴着方青菊的面颊,却没瞧方青菊,他盯着半空,眼前好似出现了王珠的身影。
云暖阳轻笑:“这是我第一次杀自己的女人,牺牲真心待我的人性命,为让自己不受连累。只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强,是不必做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来保全自己。”
他手掌再一用力,那箭顿时也是刺入了方青菊的身躯,顿时也是气绝身亡。
喷出的鲜血,顿时也是染上了云暖阳的手掌了。
云暖阳双手一摊,方青菊的身躯也是软绵绵的躺在了地上了。
他手下的杀手集团已经是分崩离析,既然如此,方青菊也是没有利用价值,而且却也是绝不能留在自己身边。
而且方青菊性子十分刚烈,而且对自己纠缠不息,绝不肯爽爽快快的答应这桩事情。她知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不小心,一张口还不知晓会说出什么事情。
更更重要的是,王珠却也是已经知晓方青菊的存在,所以方青菊一定是不能留。
云暖阳伸出手,那手上沾染满了鲜血了,云暖阳舌尖儿轻轻一舔。
是了,王珠既然是如此难以对付的敌手,自己更是要小心翼翼,一点破绽都是不能有。
既然是如此,他为了敬重王珠这个对手,自然要杀了方青菊献祭。
云暖阳唇齿之间,顿时也是满满的血腥之气,他和王珠的争斗还没有完。
从今以后,自己一定要更加更加努力,更加更加小心。
要不择手段,用些手段,定然是要了赢。
方才不负这血腥祭品。
海浪涛涛,乌苏流云却也是骑着马儿,衣衫翩飞,却也是宛如一朵花儿绽放。
她一边骑马,一边和王珠说话。
“这一次,与九公主合作,我自然是十分欢喜。以后若是有机会,还是要继续与九公主合作才是。”
王珠打量乌苏流云,倒是暗暗佩服。
别看乌苏流云如此客气,可是她却也是个心狠手辣,并且手腕厉害的人。正因为这个样子,她跟自己的合作,不过是利益结合。
饶是如此,王珠眼见乌苏流云态度不改,倒是有几分佩服。
毕竟这次阿布花死了,乌苏流云也是落了个不是。
可是乌苏流云仍然是态度客气,不见有半点责备。
和王珠闲言碎语几句,乌苏流云方才告辞。
王珠瞧着乌苏流云的背影,却也是轻轻的放在下了车帘子。
马车轻轻的行驶,到了海边了。
王珠下了马车,独自一个人前行,而海飞云也是正等着王珠了。
海飞云瞧着王珠,却也是一脸恭顺之色:“飞云见过九公主,只可笑,那云暖阳以为区区几句话儿,就能将我当成棋子,却也是未免将天下人瞧得太轻了。”
王珠微微一笑:“这一次海二公子于我合作,不但我对付了云家,你在海家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谁也不能说你是庸碌无能的庶出之子,海家二公子莫非也想争夺海家家主?”
海飞云苍白的面颊之上却也是顿时流转了奇异的笑容:“九公主,你将瞧成什么人了?所谓海家在东海的势力,不过是几方角逐的结果。这是不能长久的,而且无论是云家,还是九公主你,还是别的什么人,不是早就盯上海家这块肥肉。什么海家家主,不过是镜花水月,还不如攀附上九公主,另外谋夺个前程。”
王珠倒是当真有些惊讶了,原本她是知晓海飞云比别的人想得聪明,然而没想到海飞云比自己想得还要聪明。
王珠目光轻轻的闪动:“你到底姓海,难道当真不介意?”
海飞云眼底却一片漠然:“我什么都没有,海家从来没给我什么,更何况无论我如何聪慧,海家也不会将家主的位置给我。家族,跟我祸福相依,那才是值得舍弃性命维护,这么多年来我又何曾被海家半点垂怜。既然没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维护海家?”
说道家族,海飞云的冷漠之意也是半点不在乎了
王珠侧头,瞧着海飞云:“我几番求证当初出卖姚蛟和云罗裳,指证他们两人有私的,确实是你。为何,姚蛟还说,你是可用的?”
一瞬间,海飞云那苍白的,微微有些得意的面容,神色却也好似凝固住了一样。
仿佛是一张面具,戴在了面颊上一样。
他唇瓣挤出了一丝笑容,那丝笑容虽然是笑,却似乎比哭还要难看。
海飞云的眸子却也是不觉有些悠远,瞧着远远的天边而去了。
他却带着这样子极为难看的笑容,望着天边的云彩说道:“我母亲焦氏,只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妾。我父亲原配出身尊贵,杨氏又有真宠。正因为这个样子,我的母亲能怀上一个男孩子,那也是有些手腕的。原本我可以养在大夫人名下,因为大夫人没有儿子,我也能成为这所谓的嫡子。所以从小,我就要乖巧安分,十分听话。只可惜却不顺我心愿,大夫人死了,我是没来得被她认了在自己名下。而杨氏,也瞧出我不安分,并且还打了我一巴掌,说我痴心妄想了。”
“后来,云罗裳来到了海家了。我拼命的讨好她,只因为我知晓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她无论要做什么事情,我都顺了她的意。那一年,我十三岁,她也是大不了我几岁。唉,这个样儿,又怎么能认了做儿子呢。”
王珠从海飞云的言语里面听到了一缕奇异的暧昧,仿佛是近乎糜烂的绚丽之下,所隐藏的浓浓的郁色。
“你道我爹是当真乐意扶正那个杨氏?只不过连云罗裳都是没了,谁还肯嫁女儿到海家?他年纪大了,也是只能这个样子。顶着这样子的坏名声,谁还肯给他做妻子。他自己倒是一直想娶个名门淑女,好给海家增增颜面。可这也是怪不得别的,想当年,我爹特意挑了个年纪还轻的贵女成婚,还不是想瞧着人家年纪小,不懂事,自己仍然是能跟杨氏风流快活,做那么一对儿神仙鸳鸯。他,他不过是娶了云罗裳撑个好看的面子。云罗裳那种年轻纤弱的女子,可是不让我爹喜欢。”
说到了此处,海飞云的面颊之上甚至不觉流转了一缕浓浓忿色:“他若瞧得上杨氏,当初便娶了,还不是觉得杨氏身份卑贱,不太配得上他脸面。故而,倒是娶了别的女子做花架子。可那样子下贱的人,自然是一点儿都比不上云罗裳的光华。我爹还道云罗裳年纪小,管不住,好拿捏。却没想到,倒是让云罗裳名声极好。她体恤那些因为海匪而家里不幸的受伤士兵,所以才送福袋过去,现在这些东海的姑娘只是学她而已。我原先不过为了讨好她,可是随着她一道,却情不自禁的佩服她了,更是,更是——”
说到了这儿,海飞云面颊之上顿时流转了异样的光华,灼灼生辉。
好似一缕盈盈生机,却也是飞来了海飞云的身上,让海飞云顿时不觉添了几许生机与活力。
“你从来没想到,这世上有一个女子,竟然是这样子的善良,这样子的聪慧。见惯了尔虞我诈,你自然是觉得,有一个人无视名利权势,只一颗心为别人着想。这宛如清泉一般善良的心,又是如何的难得。我那时候做梦,都是梦见她了。”
王珠听着,渐渐却也是有些明白了。
一个是孤独无比,被拿来当挡箭牌,被丈夫和妾室一块儿糊弄的云家少女。
一个却也是自幼善于作伪,心机颇深,已经习惯用用柔顺一面面对别人的海家庶子。
他们年纪差不多,总是在一起,懵懵懂懂的,瞧着海水涨幅,渐渐的,竟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
“那一天,姚蛟却也是过来了。他说听到了什么,知晓别人有心算计。我整顿好衣衫,便是匆匆出去,却又撞见杨氏他们。可是不成的,就算是,就算是罗裳衣衫穿好了,海家的人一检查她身子,也是知晓她跟别的男人好过。我不能够,让别人知道我这样子。如此名声尽毁,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只因为,因为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没有,要什么东西都要自己一点一点的设计。我不能毁了自己,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有了这个念头,可以保全自己。我就说,说了,自己撞见,撞见姚蛟做出,做出那种事情。”
然后,一切都是毁掉了。
无论有多么喜欢,无论有多么的憧憬。便是得到了心中的阳光,可是遇到危险时候,还是第一时间,血液里面的卑劣占据了上风。为了保全自己,那就是可以不择手段。
连想也没有想,他就卑鄙了自己,羞辱了云罗裳,将曾经一切都撕碎了。
“海家的人都认定姚蛟和云罗裳私通,只不过姚蛟硬气,硬说自己强迫的。海家认了这桩事,算是全了海家的名声。之后云罗裳死了,外边说是自尽,海家知道云罗裳是被人害死的。不过海家的人,以为是姚蛟动的手。无论怎么样子,都是没人计较。”
说到了这儿,海飞云却也是轻轻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含笑抬起头:“九公主,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让你见笑。”
王珠轻轻的嗯了一声,心忖原来如此。
难怪海飞云对海家没有什么感情,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能将海家视若无物。只因为对这个海家的二公子,却也是从来没觉得自己在海家拥有些个什么。
王珠离去之后,海飞云还这样子坐着,坐了很久很久。
他瞧着天边云彩,渲染而上的片片胭脂之色,一颗心却也是一片空荡荡的。
那个时候,自己想着出卖云罗裳,好脱罪。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呢?自己从小到大什么都没有,所以他要为自己打算。
可是那个时候自己手里明明有了一件最珍惜的东西,却也是被自己生生摔了去了。
失去的一切,却也是再也都回不来了。
却永远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女子在自己指证时候,瞧着自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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