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4.第 734 章(2 / 2)
魏国的这片地方都不知道山川几何,几座城池,指望他们知道什么天下大势?知道的一二国名都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的,武将当到这份儿上,跟土匪大约也类似。
一张舆图都见不到的武将,这时代,也是绝了。
“盈公子小小年龄便如此明理,来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季颛说完这句话,笑容忽地尴尬了,魏王之子最大的前途就是成为魏王,但现在,魏王有主,其他的前途还有什么高于魏王的呢?
盈公子只当没听到他的失言,并不追究,又跟季颛说了两句,季颛并不知道如今队伍之中其实是盈公子做主,又说让他跟季夫人转告刚才的谈话。
“必定会转告母亲。”盈公子这般应了,送走了季颛,回屋去看季夫人。
季夫人已经醒了,正靠着床柱垂泪,“我命苦,竟是无所依靠。”
魏王死了,亲近点儿的正统的能够依靠的弟弟也死了,唯一的儿子还未长成… …季夫人手中捏着一块儿素帕,上面一丝纹路也无,看得她又哭起来,为了她的细嫩肌肤,针线她都是不捏的,如今离了绣女竟是连块儿绣花帕子都没了。
其实,这时候她正穿孝服,就是绣花也不敢加色,跟没绣也没什么区别。
孙氏在一旁叹息,事情到这里,她是万万没想到的,在她眼中,除了季氏二公子,其他人皆不可依靠,这种情况下还家,只怕还要被季氏当做带了晦气回去,更讨人厌。
自来出嫁女就少有归家的,季夫人又是庶女,并不能算是非常得宠那种,还不知道老夫人会怎么看。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这命运,怎当不得一个“苦”字?
“母亲这话,至儿子于何地?”盈公子于此时步入房中,看到季夫人那自怨自怜别多幽情的动人之姿,眉头就拢了起来,哪怕已经知道她的性子,却还是有些头疼。
“我儿,我儿,都是我命不好,连累了你。”季夫人转过脸来,双泪滚滚,一双眼睛都哭红了,却更像是无辜的小白兔,只让人心生怜惜。
这般姿容,这般风情,也难怪以后广传艳名,没加过的人大约是真的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一个女人真的就是水做的,动不动就能来个水漫金山。
盈公子抽出一方素帕替换了季夫人手中的帕子,劝她:“母亲若有泪,只管向外祖母哭去,若能得她怜惜,也不枉流下的泪。”
季夫人被说得傻了,一时忘了哭,抽噎着看着盈公子,孙氏聪明一些,听出来一些意思,“公子是说老夫人她… …”
“比起季氏那些上蹿下跳的庶子们,咱们怕是更让人喜欢两分。”盈公子随口安慰着。
他从未见过那位老夫人,但能够弹压季氏一个多月的老夫人,必然不是那么简单的,说不得她能看出季夫人可以联姻的用途,对季夫人好点儿,至于他,若是季老夫人的目光更长远一些,大约可以谋算一些事。
来到季地请求帮助的时候盈公子就想过,若是那位季二公子有野心,他送上门的可不是一桩大富贵?
江氏文官起身,能有多少根底,便是季大将军死了,季氏子孙不顶用,仅季地效忠季氏的武将,说不得也要让魏国换了魏王… …可惜,如今… …
不怕被人利用,只怕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啊!
稍稍安慰了季夫人,盈公子便离开去找邓昆,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安排一些,邓昆有野心,稍稍栽培,也是能用的。
如今他们正在居住的院子是当地守将的,听闻季氏之女回来,特意让了出来,这些守将都是跟着季大将军东征西讨过的,野心更大,也从中看到了更多的利益。
从叶樊鼎开始,路上便总有人派了子弟跟随,除了最开始的叶斯,后面的田伟,广平,夏武川等十几人,都是一路跟随,他们自带亲兵小厮,包括运送干粮衣服的车子并车夫仆妇等人,光是这些武将子孙就成了一队。
如今盈公子的队伍已经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就是原来的邓昆等侍卫出身的,一部分就是来到季地之后投过来的武将子孙,最后一部分就是路上跟随的,无论是图个方便的商家,还是图美名的文人子弟,并若干他们的护卫下人。
几十人的队伍转眼间就是几百人,算是盈公子能够拢到手里的一部分势力,一路上,有意无意,他也总跟那些文人子弟聊天,知道了许多文人的奇葩事之后,对这个时代也多了更多的认识。
此时知识多为内部传,世家大族家教严谨的自有一套治家规范,但其余的人,不过是三两不成的只言片语,礼义仁孝算是约定俗成的世俗规矩,其他的,真正的具体的礼,恐怕只有各国王氏的一套了。
未出有教无类的圣人,世人愚昧,宛若鸿蒙未开,天地未分,所谓文人便多有些特立独行的。
有文人袒露身体,赤、裸于道,行人莫不遮目,有胆壮者直视而问曰:汝无衣乎?曰:坦荡荡人世,无不可示人之处。时人皆赞,谓之(无衣)以感天人。
如今,这一派学问还在流传,有人笑称为“无衣派”,其自称“天人派”。
盈公子初闻的时候就一个感觉,什么,你说什么?我一定是到了一个假古代。
不是都说古代重礼教,男女大防多吗?这种不穿衣服耍流氓的还能自谓高贵,文人这套路,服了。
便是君王和臣子之间,那套路也是令人耳目一新,被唾面自干的王,上庭击缶的臣子,又有言必长歌的谏臣,还有以故事喻人的能臣,更有披头散发以狂生之态博君王之眼的臣子… …为了能出位,各位大臣之间的争奇斗艳也不下于后宫争宠了。
最令人大开眼界的就是一些文人子弟写给季夫人的诗文了,那种谄媚上进争当小白脸的意思,简直把季夫人都衬成雄伟大丈夫了。
而这些,还不如某些臣子给君王的文章,一片锦绣,全是明月心。
看得多了,都让人怀疑人生,那些真的是毛遂自荐的文章,不是情啊爱啊的书信?如此文人,如此风骨,突然对王都之乱有了新的看法呐——争宠不行直接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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