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主龙虎帮 3（1 / 1）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高哲是一个好人，却不是一个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都说性格决定命运，成大事者不能优柔寡断、心存妇人之仁，但善良与真诚却是人类最美好的品格。小龙虾做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作风他高哲始终是学不会的，就像他即便再痛恨龙虎兄弟，可对于龙虎兄弟的死于非命，心里还是怅然的。然而，他亦知道，只有让自己爬上的巅峰，才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变些什么，若他高哲继续放任自己的懦弱，很可能会让小龙虾为他所作的一切付之东流，所以，他下定决心努力去做一个真正的大佬，成为有财富、权势、野心与霸气的枭雄。

但是，任何时候做与想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更何况世事难料，不管高哲此时多么雄心万丈，也无法预见未可知的种种艰难险阻。正当他打算全身心投入龙虎帮大干一场的时候，麻烦却接踵而至。首先，龙虎兄弟的死讯一传出去，便在引起了轩然大波，纵然帮派间的交好通常只是利益上的结合，龙虎兄弟在世时大家亦面和心不合，明里称兄道弟，暗地里却为了各自的利益斗个你死我活，可对于龙虎兄弟的死，他们的震惊、漠然和疏离却远远超出高哲的想象。即便高哲在小龙虾的提醒下带着礼品亲自去拜访了数位大佬，但他们对高哲的态度却都是同样的避而不见，就好像事前约定好了一般与他划清界限——高哲自认为他并没得罪过这些大佬，与帮派间的争斗也毫无瓜葛，却不明白他们这样的冷淡态度是因何为之？还没等高哲回过神来，就有手下急匆匆地来找高哲，说是他们龙虎帮的几个堂口同时遭遇其他帮派挑衅，损失惨重，让弟兄们赶快去支援。高哲一阵恼火，正想亲自带人过去支援，可才一出门，王新雨和杨建等人就突然出现挡住他的去路，说是有人举报他高哲杀死了龙虎兄弟，以涉嫌谋杀的罪名不由分说抓了高哲就走。高哲明白他是被人设计了，本能地出手反抗，将抓他的警察按到了墙上，可这一次，面对他的不合作，王新雨和杨建几乎同时拔出枪来顶在他的头上，脸色庄重而肃然，在他们冷冽的眼神中看不到半点的犹豫和怜悯，高哲一愣，心念霎时百转，然后，他自嘲地笑了下，收回了扼住那警察脖颈的手臂。看着王新雨和杨建冰块似的脸并未因他的罢手而和缓，高哲突然心生恐惧，第一时间，他想要叫手下将自己被陷害的消息立刻告诉小龙虾，可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得都那么突然，仔细想来，他高哲除了在烧烤摊对阿康的手下下了狠手这件事负有主要责任以外，周正的出现、龙虎兄弟的惨死与他成为龙虎帮大佬等，他都是被动的参与者。脑海中忽然划过小龙虾那诡异的笑和那副成竹于胸的姿态，又联想到小龙虾曾带炸弹去参加老爸的葬礼，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叫手下去通知小龙虾的话也咽了回去。他回过头来，简单地吩咐了几个龙虎帮头目照顾好洗脚城的“生意”，便不再多说什么跟王新雨和杨建等人走了。高哲纵然知道龙虎帮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遭遇重创，定然损失巨大，不得善终，但事已至此，他高哲自身尚且难保，哪还能顾得了许多呢？

在被押去市局的路上，看着不苟言笑、紧紧瞪视自己的王新雨和杨建两人，高哲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东海市就没有其他的警察了么？为什么他每次犯事都会惹到这两个“鼎鼎大名”的警界风云人物？此时，高哲当然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东海警方黑名单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而要与他这样“恶贯满盈”的人正面交战，警方怎能不派出他们最精明强干的精英？而在与高哲的数次接触中，看到高哲在父亲惨死后仍不悔改，王新雨和杨建的耐心终于被磨平，将高哲绳之以法的意念越发强烈起来，对其的厌恶之情更是毫不掩饰。

高哲也是个倔强的人，王新雨和杨建目光里的忿恨让他感到胸口憋闷，心里隐隐刺痛，但他却故意将头扭向一边，任凭这种压抑的苦痛在自己的身体里疯狂地滋长蔓延，始终不肯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字。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他已经走得太远，想回头却已找不到起点了。是他自己迷失方向的，如何能怪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低下头，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显的弧度，苍白无力又带着些许苦涩。等到了市局他会看到东方宇那个老家伙吧？他脱离“组织”那么久，一定会被当作“叛徒”处置吧？而事实上，他确实已从铲除罪恶的“天使”转变成了满手血腥的“罪犯”，他已经派手下打听过了，周正并没有说谎，那晚在烧烤摊他对其下狠手的那人确实是死了——为了让自己的情绪趋于平稳，不让王新雨和杨建看出点什么，他轻浅地呼吸着，缓缓将头扭向车窗外，只是，车窗外并没有任何景物可以映入他的眼底，闯入他没有焦距的视线中。

被推搡着进入讯问室，高哲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径直走到椅子那儿坐下。他来过这讯问室多次，早已不再陌生。想着当日东方宇就是在这间讯问室里不惜“自残”以帮助他高哲逃离市局，可如今，再见东方宇，那老家伙绝不会再对自己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和善，也不会再想方设法为他提供任何帮助，高哲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强迫自己丢掉“东方宇会帮他”的所有奢望，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

“高哲，有人举报说你在三天前有预谋地杀害了樊大龙和樊大虎俩兄弟，并将他们哥俩儿名下的财产大部分占为己有，对此，你有什么话要说么？”看高哲轻车熟路地坐好，王新雨也走到自己位子前，一扯衣领，开门见山地说。市局一大早就接到了匿名邮件，揭发高哲杀害龙虎兄弟的事，而他找了好几个隐匿中的线人，也都得到了差不多的结论，这才叫着正调查龙虎帮涉毒案的杨建同去抓人的。

他有预谋地杀害了龙虎兄弟？高哲没有说话，眼神却不自主地黯淡了几分。龙虎兄弟的死确实和他高哲有关，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绝不是王新雨等人所想像得那样，想起小龙虾和周正当着龙虎帮众所编造的那些谎言已肆意流传，他突然觉得自己太可笑了，被人设计了亦不自知，还沾沾自喜。也怪他自己不够警惕，想他高哲何德何能，怎么会从天而降个大佬的位置让他做呢？事到如今再看，这个大佬的位置岂非不是专门留给他背黑锅的？可这次设计他的人会是谁？是周正，还是——小龙虾？一种悲哀弥散开来，高哲在心底里喟然一叹，希望害他的人不是小龙虾，希望这一切只是他“小人之心”的想法。正想着，耳边传来王新雨的轻咳声，似乎想要拉回他迷离的心神，高哲反应过来，缓缓抬头，触及王新雨那深邃却似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他回以淡然一笑，接下来便是许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