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遗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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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婉儿觉得心里难过,很难过,直到走出太爷爷的屋子,她都有些魂不附体。

她眼睛有些酸胀,眼泪却始终不能痛痛快快的流下来。

等出了公孙府,那些护卫放下婉儿告退,婉儿茫然的在街上站了站。

拉了一把车夫,“童老,您带我去个地方,我想喝酒。”

可是这个时候,街上的酒楼和酒肆哪里还有酒喝,婉儿想去的地方,自然是,这建康城有名的销金窝,春风楼。

这春风楼虽是妓院,可那老鸨却很会经营。

只要有银子,也不会管客人的身份来历,更不会管你是男是女。

何况婉儿现在用斗篷将全身遮蔽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只是身子瘦弱些罢了。

她要的是一间临湖的屋子,此时将临湖的那扇窗户打开,一壶热乎乎的酒流进肚子,婉儿感受从湖面上吹来的凉爽的风,忽然间觉得自己可以哭出来了。

于是她将酒坛子甩出去,抱着手边的一个软枕嚎啕大哭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听见隔壁有人敲了敲墙壁。

没过一会儿,隔壁也打开了窗子,那人隔着窗子问,“姑娘,何以哭得如此伤心?莫非也是同在下一般,忧愁难消么?”

婉儿听那声音有几分自嘲,几分凄凉,几分沙哑,不禁产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情绪来,于是答了一句。

“我家中太爷爷即将故去,我却无能为力,故此伤心。”

那人似乎喝了口酒,婉儿听到酒坛子里的酒晃动着,他笑道,“我自小就没有什么太爷爷,也不大懂这种难过。可是我有个弟弟,病得很重,估计也快要不行了。”

婉儿鼻子一酸,眼眶便红了,“咱们竟然是相同的故事,实在是有缘!”

“相同?呵呵……”那人大口灌着酒,“不同的!”

“我那位兄弟,是我姨母所害,偏偏我即便知道,却不能阻止。我家中妻子非我所爱,却被我执意娶进府中,如今,我既不知该如何面对姨母,又不该如何面对妻子。如今,漫漫长夜,满腔苦闷要同一个路人说,真是可笑可悲!”

婉儿听着也不由冷笑道,“当这天底下,你是最凄惨的那个么?旁人不说,单说我吧,我自小没有生母,又不得父亲的疼爱,多年前被赶到庄子上自生自灭。自小照顾我的祖母卧病在床,这些年暗中照顾我的曾祖却要自寻死路,我确是无力阻止?所以才来此哭的……”

“可你一介大好儿郎,也跑来这里借酒消愁,实在叫人看不起你。”

隔壁的酒坛子被甩了出去,婉儿听那酒坛子咚的一声沉进湖水中。隔壁那人几乎咆哮道,“你一个女子,你知道什么,你怎么会明白。”

婉儿酒也喝过了,哭也哭过了,正愁不能找人吵一架,将剩下的怨气排解出来。于是当即反唇相讥,“我何止明白,简直太明白,你就是一个废物!”

“你既然不想姨母害死弟弟,尽管自己救弟弟,即便困难,总好过这里喝闷酒来得痛快。你再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可你既然当初娶了她,自然该想法子安置,难道就这么避一辈子么?你要一辈子不回家去么?”

那厢顿了顿,“难就难在,我那妻子不能休弃,我那姨母对我恩重如山。我又该如何安置妻子,又如何能保下弟弟而不冷了姨母的心?”

婉儿抬起头,看了眼雾蒙蒙的天,不知是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我只知道,再难也是要去做的,若是不做,怎么能知道自己做不到。”

若是不做,不是不能做,只是不想做。若是想做,再难,也要做到的!

婉儿忽然有了几分顿悟,曾祖也并非一定要死的。

母亲那桩事,大伯那桩事,小贾氏那桩事,曾祖固然想凭着一死以消恩怨。可到底是因为曾祖年纪大了,已十分不愿意操劳,可是还有自己,自己可以去想,去一件件的将事情解决。

曾祖又何必非要到了必死的地步,是了,都是自己一时想得不够通透。

这一场酒喝得很好,能得这么一个顿悟,很好。

婉儿拍了拍额头,站起身,去见曾祖,现在就去见曾祖!

童老就守在婉儿的屋外,见婉儿出来吩咐了事情,当即背着婉儿离开。

遇上拦路要账的老鸨,婉儿摸了摸身上,发现钱袋早不知掉到了哪里。

所幸,袖中还有一颗夜明珠,便掏了出来压上。

“出来的急了些,身上没带银钱,这珠子先做个抵押。待明日,我再拿银子来赎!您备好账单便是了。”那老鸨自然是欢喜的将婉儿送出了门。

童老背着婉儿出了门拐进一间昏暗的巷子,随后施展轻功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公孙府门前。

他们正要翻墙而入,却觉着府中有些不大对头。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整个府上的火把多了许多,将整个院落照的十分明亮。

童老谨慎的绕到了后门,还没且进屋,却见小武子手中拿着两只点亮的白灯笼正在换下原本的红灯笼。

婉儿感觉身上的魂儿都快飘出了一半儿,颤声道,“童老,麻烦您,快一些,快一些!”

童老点点头,不动声色的避开小武子进了院子。

待站到了福安院前,看见满院缟素,婉儿眼中倒映着水光和明亮的火光,身上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是她明白的太迟了……

回来的也太迟了……

太爷爷见她时……分明……便是存了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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