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生前身后悠悠意 归去还来淡淡情(2 / 2)
“我等已抱定必死的决心。天使大人不用劝我们离开。我等四人,生当同生,死亦同死!”轩辕铜缇说。
北门客厉声说道:“生为男子,自当横行天地间!生不能封万户侯,封妻荫子;也自当仗剑江湖之上,诛除不义,扫荡不平!”
兰不开苦笑道:“你们倒是快活!快马烈酒,美女宝剑,纵横天下,还有儿女情长的快意!我等空为男子身,空担着男儿的名,却没有一点点男儿的快意,更不要说儿女私情!我们几兄弟,自小进宫,去了男子的根本,成了不男不女之人。每天强颜欢笑,学得百般的本事,却只为伺候得皇帝太后们欢喜。有一天主人不喜,我等即是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出的宫来,才知道做人快乐。”
本来四大剑客和四大护卫都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护卫觉得剑客们豪横粗鄙;剑客感觉护卫阴阳怪气,没有江湖人物的爽利。今天双方联手和匈奴比武,才发现对方的可爱之处。双方虽然没有明说,都是心中已经把对方当做了好兄弟。
张骞看着这几个人,只觉得陌生,觉得无法理解。
梅不平突然笑道:“你们兄弟快意恩仇,兄弟情深,手足情重。兄弟十分欣羡。值得浮一大白!”举酒碗一口喝干。仰天长啸,歌道:
满山开满棠棣花,光彩灿烂似烟霞;兄弟情深像花开,兄弟死伤如花落!花落花开年年似,怀念兄弟只我知;大山崩塌山石在,我等兄弟在哪里?鸟儿双飞在草原,兄弟如今有急难;看到别人兄弟情,心中叹息我心痛;想起曾经有隔阂,一起联手把敌杀;看到别人兄弟情,没了敌人没了你;如今祸乱都平息,如今家国都太平;曾经我的好兄弟,看我新友似平生;今天备下酒和菜,喝的烂醉你不知;兄弟既然没走远,起来陪我喝一杯;兄弟与我一起唱,兄弟和我同欢乐;兄弟,知道与否你我情长在?
梅不平的琴弦,铮的一声断了一根,接着铮铮之声大作,琴弦全部断了!梅不平喷出大口的鲜血,委顿在地上。众人大惊,菊不疑、兰不开要扶他起来,却见他的面色已经蜡黄,口中只有微弱的出气,浑身被自己吐出的血弄得湿透,已然没救!原来日间的比拼,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受了很重的内伤,如果赶快服些治内伤的良药,还可能有就;再加上喝酒,唱歌,催动伤势发作。
张骞心中悲愤,无以名状。却见菊不疑等把梅不平的衣服换下,穿上新衣服。菊不疑手敲酒碗,唱起梅不平刚刚唱的歌,声遏行云,动人心魄。
竹不直等人的乐器也都全部吹爆,众人把破碎的埙、笛扔在地上,踏地而歌。
天明,众人出门,轩辕铜缇说道:“我刚刚看了大哥,他好像要告诉我们什么。”大家没有在意他的话,以为只是他们兄弟情深。北门客仰头想了想,说道:“是了!大哥告诉我们如何破解匈奴快刀!”几个人是又悲又喜,张骞和鱼仲听得是莫名其妙。菊不疑解释说:“周伯先生在最后关头悟出了匈奴的刀法,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全身而退,只有拼死,而把破解奥秘留在自己的身上。当然,如果不是高手,也看不明白。”
众人到了擂台前,已经人山人海了。看到汉人英雄来了,都自动让开条道,让他们进去。许多的汉人高声对他们打气,众人对着汉人集中之处报以微笑。张骞来到东面看台,见过了右贤王,很多的草原王子、贵官纷纷走向张骞,向张骞施礼,张骞赶忙还礼。原来他们见了昨天汉朝豪杰的无惧无畏,凛凛英风,对汉人的看法大为改观。他们一直以为汉人懦怯,文弱,惯于享乐,不习征战,所以才被匈奴长期压制;看了昨天的比试,才知道汉人原来也是血性勇武,不可轻侮。张骞心中感慨,觉得周伯和梅不平的血没有白流。
左贤王高声宣布比武开始。一个上身**、脸上身上涂满黑红相间的彩条的匈奴勇士登上擂台,手里拿的是一把宽大的长刀,不是匈奴人常用的样式;此人并不是昨天的河边胖子,而是个比河边胖子更胖的人,但是虽然胖,并不笨拙。
张骞问右贤王,“昨天的勇士怎么没有出来?”
右贤王说:“那人被打成了废人。你们那个勇士何在?”
张骞说:“去世了。”
两人默默无言,不知道再说什么,或许都在想,那样的两个英雄因为比武,一死一废,不知道价值何在?
汉朝上场的是轩辕铜缇,他雄赳赳的登上擂台,场下的人哄堂大笑,单于也不禁微笑。两个人对比鲜明,一个高大雄壮,一个却是像没有发育的孩子,这样的比武在视觉上已经形成很大的冲击,比武没有开始,好像已经分出了胜负。右贤王忍不住问道:“你们汉朝的英雄都是这样的吗?还是你们看不起匈奴的勇士,故意派出这些老弱之人?”
张骞说:“我没有想到要比什么武,所以身边带着几个人,照顾我的生活。突然你们要比武,他们几个只好仓促上场。我看这也不是看不起匈奴勇士,而是我们的无奈。如果单于和右贤王有兴趣,我们双方可以约定时间,约定地方,召集双方的英雄豪杰,另行比试。”
右贤王若有所思。场上二人已经开打。
这一次打斗,又是不同。胖子大刀挥舞,势大力沉,轩辕的宽剑也是招招抢攻,两个人竟然是以攻对攻。
北地的天气是变化迅速,在二人打斗的当儿,刮起了大风,一霎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刮得人睁不开眼睛。轩辕奋起神力,大喝一声,双脚竟然扎进了台板里,身子一动不动,双手舞动大剑,专找胖子的刀隙。事实上,轩辕这一下有些托大,本身对方就是身长臂长刀长,他是人小臂短剑也短,适合轻灵的战法,如今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胖子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心中喜欢,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心说我看你小人儿如何攻出来。轩辕就等他后退,原来他攻的近时,大刀大开大合,逼得轩辕透不过气了,如今离得远了,对轩辕的压力自然也小。而且离得远了,防守的空当也大了。两人打了有小半个时辰,胖子发觉上当,大刀舞动又上前猛攻,轩辕的左边出现了防守漏洞,胖子大喜过望,大刀挥出,鲜血狂喷,轩辕的一条臂膀落地!但是,轩辕一声狂笑,身子前倾,手中的剑刺进胖子的腹部。他这一招行险已然得手,胖子巨大的身躯重重的砸向擂台。如果他不露出空当,胖子不会上当,就不会抢攻,那么,他就攻不进胖子的身边,仍将是一个相持的局面。
暴卯、北门客等人赶快登上擂台,抢救轩辕。刚刚用金疮药给轩辕包扎了,五个匈奴勇士已经登上擂台,为首的正是驓虎。
驓虎厉声叫道:“汉朝的蛮子!我们也不用一个个的比来比去,如今一伙开打吧!”
菊不疑怒笑:“这倒是省事!爷爷就找你!”手中亮出了一只短戟,冲在前面。别人慌忙把轩辕放下擂台,鱼仲等人接着。菊不疑身上已经流血了,对方五个人一起上攻,他要拦挡,驓虎的长刀就砍中了他的腿,对方也没有冲到他的身后。兰不开的兰草抖开,一个勇士的身上立时鲜血直流;竹不直没有拿大竹,手里是一把竹枝一样的武器,使开了,刀剑不过;北门客和暴卯用的都是剑。对方五人,驓虎的是长刀,另外四人有刀有矛,砍扎配合的十分默契。
张骞看到心中一沉,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那几人都是长期配合的,惯于联手作战。
果然,对方几人在驓虎的喝呼声中,有进有退,经过几个回合就把菊不疑等围到一块,几个人的空间越来越小,互相碰撞,已然落了下风。
在勉强支撑了十几招后,菊不疑腰上又中了一刀,暴卯舞剑急救,不提防自己也中了一枪。菊不疑大急,如此下去,己方必将全军覆没。但是对方的攻势十分绵密,没有丝毫破绽。菊不疑的左手捂着腰,驓虎见是机会,又一刀砍向不灵活的菊不疑,菊不疑的手拦向刀锋,驓虎大喜,要把他的手砍下来。驓虎的刀砍中了菊不疑,只是这一次,刀没有进入肉里,驓虎一愣,菊不疑对他一笑,他赶快丢刀后撤,腿上还是着了菊不疑一戟。菊不疑叹了口气,这一招没有大功。但是驓虎是对方的头脑,驓虎的受伤立马影响了对方的配合。暴卯和北门客首先冲出了包围,立时攻势大盛。北门客喝声:“着!”一个使矛的手臂中剑,矛落台上,北门客正想乘机下杀手,对方有人已经补上。双方的形势逐渐的均衡了。但是,对方毕竟训练有素,善于群战,加上菊不疑受了重伤,所以均衡很快又被打破。菊不疑连着遇险,竹不直和兰不开招架不及,被对方困住,北门客和暴卯被迫回救,被对方重新逼入包围。五个人又被对方的五人围着,包围圈被封了口子。
随着大风,头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围观的人众知道大雪的厉害,纷纷离去。周围只剩下不多的人,其他全是匈奴的骑士,在大风雪里纹丝不动。
驓虎们的刀枪越发的灵动,北门客等人都受了伤。
台上的雪花飘下来,被杀气所化,血却洒的擂台周围成了红色。单于还坐在看台上,不为风雪所动。张骞和右贤王也没有动,他的心中滴着血。
张骞站起来高声喊道:“住手吧!我们认输就是!”
五个人来不及回应,他们已经被对方逼在垓心,处处受制,不要对方动手,自己人的武器都能打在自己人的身上。菊不疑的短戟失手,接着兰不开的兰草落地,竹不直的竹叉被对方一矛挑飞,北门客和暴卯的剑也被打落。众人是束手就擒。
这确是:上得山多终遇虎,豪杰终是阵前亡;不是匈奴真异族,人心哪分内外邦!</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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