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回 真假莫辨疑同伴 推前虑后寻天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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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仙不知仙迹重,得人始会人心深;万里同行衣食共,敌友难分谁是真。

张骞突然问孔几近要他以前许诺的节仗,那节仗乃是使节出使异国的凭信,张骞日夜不离手的,却在就要离开匈奴的当儿,被人盗去。当时他急得差点没有抹脖子,是大伙相劝,特别是孔几近说他知道节仗到了哪里,张骞才听从了大伙,惴惴不安的继续西行。后来遇见汉天子,天子并没有问起此事,此事就疏忽了。现在上了昆仑山,说起了华夏和四裔的盟约,说到了西王母的居心,孔几近好像一直在用心维护什么,张骞才突然提起了节仗的事。

孔几近也愣了,见大伙都看着他,半天才尴尬一笑,“哦,大人!还有各位,兄弟既然说了,就会有交待的!我老孔什么时候说过没头尾的事了?”

众人释然,张骞却仍然皱着眉,“那个人,孔兄是否认识?我认识吗?我们里面还有多少人是有别的目的的?”他已经无法忍受他的身边总是不停地有人跳出来,他却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那么做!那些人的存在,让他寝食难安了!

孔几近看了大伙一眼,微笑道:“各位,大人说的可不是老孔一个!铖兄,你大福大贵之人,怎么说,你老兄先说说吧。”

铖铁旋没想到他倒打一耙,来了这么一手,面皮微涨,吐了一口粗气。低缓说道:“我老铖父子两个,可是对天使大人忠心耿耿,此心天日可表。大人也是知道的。是不是,大人?”他先表忠心,就让人觉得不踏实了,张骞实际上对他最觉得不安,他当初是赵王的座上客,怎么就成了囚犯,就成了汉使的随从了?他在单于庭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和匈奴王公大官过从甚密,怎么一下子又跟着他逃出单于庭?每想到这些。他都觉得不舒服。

甘父冷笑道:“铖大侠,大人可不是听你老的忠心的。你老总不会和别人一样,真的得罪了朝廷。官府吧?”

沙大哥和锥子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此时场面很是诡异。他们从谈论西王母的来历,突然变作追问自己内部人的来历了。

铖铁旋定了定神,沉思着慢慢说道:“还是从王母说起吧。王母,据我所知,她绝不是昆仑山这几个人的,天下还有多少人听他号令,恐怕就是她老人家自己也不清楚!前日银狸等人的叛乱,还有牛兄弟说的那些。就是明证。呵呵,在下也不瞒各位,往时我铖铁旋也拜在王母的驾下!”

众人大吃一惊。也恍然大悟了,铖铁旋竟然也是王母的手下!“赵王殿下宫中,也有几个王母嫡派传人。所以,当初吴楚乱起,有人鼓动赵王也起兵,在下少年心性。不知天高地厚,也跟着起哄。赵王殿下已经动心了。是王太后力主求稳,才没有起兵,走上不归路。王太后,在下知道,就是碧霄宫的长老!朝廷侦知在下的活动,才法办了在下。到了匈奴,在下才知道单于庭也是王母的天下,多少王公、王子,已经吃下昆仑山丹药、仙草,以昆仑山琼浆玉液为食。咱们大伙的恩公,灌夫大哥,也是王母极信重的,乃是东方青龙至尊!”众人再想不到其中还有这样的秘事。

“各位以为朝廷不知道吗?呵呵,朝廷清楚得很。只是当时还要倚重王母的势力,灌夫才能横行乡里,在长安也呼风唤雨,无所顾忌!一旦朝廷觉得可以控制住形势,灌夫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窦婴,可怜他只不过是和灌夫相好一场,也做了枉死的。田蚡为什么敢害灌夫、窦婴?就是他得了别人的纵容。许飞琼在长安多年,才慢慢爬上执事长老的高位,各位知道吗?她其实是楚王的公主!是楚王放在长安的奸细。”

张骞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每一个人都有精彩的故事,都那么的惊心动魄,那些看似可亲可敬的人,背后居然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下父子,跟从天使大人,也是为了避难,也是为了奉命行事,奉了灌夫大哥的号令。也有私心,把我邯郸铖家重新发扬光大了。”

“怎么发扬光大?”儿君醉奇怪。

“玉石、珍宝。汉庭富足,巨富风流,需要大量的珍宝,西极各国最富于珍宝,只要能通了商路,我们就可以大有作为。据我所知,在我们这百多人中,不少人都抱着这样的打算。不过有的是为己,有的是为人罢了。大人,各位兄弟,满意在下的解释吗?”

张骞微微一笑,“铖兄要是这样说,兄弟也可以理解。孔兄,你不会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吧?”

孔几近也笑了,“在下当初真的是年少轻狂,犯了大错,才下狱的。在狱中,有人接引兄弟,要让兄弟长生不死,往生乐土。在下少不更事,在暗无天日的狱中,就糊里糊涂的喝下长生不死药。因此上,兄弟才大胆犯险,到处云游,也才和拙荆相识,才有了这几个小子!在下倒真的感激接引我的仙客。要说在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么,在下前往北极,探险昆仑,是在下心中的梦想。在下的所思所想,也可以给仙人有些助益,使得她们能了解天下的情势。说白了,在下不过是个跑腿的货色,青鸟使。”

张骞叹息,对儿君醉、花翟道:“两位兄弟呢,是适逢其会,还是别有居心?”

“我们两兄弟不知道什么王母娘娘。我们两个穷乡僻壤出来的,那里还没有娘娘的人。”

张骞沉思道:“为什么天子张榜的时候。你们没有人揭榜?偏要跟着我?”

铖铁旋苦笑道:“揭榜也要有身份的人,要天子信得过的人!再说,也没有人把出使当回事。”

张骞道:“说起来也是。出使?有本领的是不把口舌之利放在眼里的!不要说江湖上的朋友,就是朝廷上,也没有人看得上使臣的。现在,不是前秦时候了,那个时候才是说客的天下!苏秦、张仪日月争辉,就是荆轲、要离等刺客,也是口若悬河。翻转黑白的!不知生于当下,是我等之幸。还是不幸?”他自从揭榜以来,还没有像今日这样灰心丧气,觉得这么无能为力,觉得没有丝毫成功把握。也不知自己是前行呢,还是退后了,还是就此待在昆仑山上,做个逍遥神仙!

一夜无话,天刚刚亮,许飞琼又来了。众人只听得仙乐飘飘,香风阵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奔到山洞外面观看。空中五彩飞鸟翔集,地上骆驼、狮子、犁牛、骏马披罗挂绣,麋鹿、岩羊、仙羚、锦鸡口嗛瑞果。几只仙鹤叼着鲜花,一群青鸟鸣着祥音。许飞琼坐在一乘小轿上,两个精壮的汉子抬着,风一般走在前面。大伙面面相觑,不知碧霄宫王母娘娘又要搞什么。

许飞琼到了近前,嘴角生风。微笑道:“张骞。”她不称呼天使了,也不叫他大人。张骞预感到要出事。“你快快过来谢恩。”

“仙子。让下官谢什么恩?是汉天子的恩命、诏令到了么?”他知道不会有什么天子诏命的,就是有也不会通过许飞琼来下诏。

许飞琼不以为忤,“是王母的恩命。王母见你忠心可嘉,特命你留在碧霄宫,做个逍遥神仙。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就是汉天子也得不到的好事。”

“那张骞就糊涂了。既然是好事,张骞何德何能,能得王母垂爱?岂不是让修道之人觉得不公平了?”

“我不是已经说了?是王母见你忠心耿耿,昆仑山也最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感召余人。”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张骞忠心汉天子,匈奴大单于的恩威并施,都不能使小人移动分毫。如果小人成了碧霄宫的人,忠心还在哪里?岂不是让人笑张骞有始无终?不要说感召别人,就是别人提及也会齿冷的!要笑张骞事小,恐怕还要笑汉天子不知人,笑王母不知人!”

许飞琼原以为自己如此兴师动众的来,会轻易地让张骞盛情难却,就此留在昆仑山,成为碧霄宫的人,令天下震动,没想到他竟然不为所动。一时间下不来台,僵在那里。

牛郎对许飞琼和张骞道:“天使、仙子阿姐,好商量,好商量。请仙子进洞里说话。”

许飞琼扫视一眼,身后一众仙子都捧着各色礼物,呆呆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遂说道:“张骞,天使大人,如今你到了昆仑山,难道还想西行吗?可知道山下各族都是王母的信徒;山上雪峰、冰川林立,河流纵横,你是没有去路。我看你还是带着你的兄弟、朋友、家人留在这里,毕竟你们前行也没有什么实在的好处,不过是不必要的牺牲!你于心何忍?即使你不在乎手下随从,难道说这些个孩子,你忍心他们继续跟着你受苦吗?如果受苦了能得到善果也还罢了,恐怕的是受苦受累的结果,不是无谓的牺牲,就是没有任何的结果。回到长安又如何?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怎如在昆仑山做个哪一洞的神仙的逍遥快活?”

张骞摆手道:“仙子!不要再说了。在下铁心西去,不达目的,绝不回头!我这些兄弟,哦,他们是不是还当我是兄弟另一说,自愿是走是留,我张骞绝不多言。至于我一家人吗,我们死活都要一起的。”

许飞琼没料到他说的如此决绝,一时哑口无言,只能求助的看着铖铁旋、孔几近等人。这几人也都是面露尴尬,不知该劝她走,还是劝他留。花翟应声说道:“小子花翟,是大人的随从,到死都不会背离大人的!”

儿君醉也叫道:“儿君醉跟着大人,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不后退!”

小车、绵里针、韩厨子等也都叫道:“小人们都认死跟从大人西去大月氏!”

孔几近苦笑道:“俺老孔也自当跟从到底。”

铖铁旋道:“我父子岂能后人?我们也是要到月氏的。”

许飞琼见事无可挽。悻悻的叫道:“看你们怎么西去!我们走!”掉头气急败坏的如飞一般的坐着小轿去了。

沙大哥和锥子,还有大群的汉奴隶都叫道:“天使大人威风!天使大人涨志气!天使大人给我等出了一口恶气!”

张骞苦笑道:“得罪了仙族,我们前行的路可是荆棘密布了!”

如果没有仙族的人领路。他们根本走不进昆仑山,现在进了山,没了向导,看四周的群山,雪峰耀眼,殊无崇敬之意,却满是寸步难行的可怜。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听到远处有人声喧哗,只见旗幡招展。却是许飞琼去而复返。许飞琼再次来到近前,祥瑞气象全无,却是一个个小仙子面若冷霜,一个个仙奴怒目冷对。马长嘶,骆驼摇头喷鼻,犁牛怒吼声声。却是杀气腾腾,如临大敌的样子。

张骞上前微微一笑:“仙子去而复返,不知为何?”

“王母慈命,要许飞琼带天使大人回碧霄宫回话。”

“如果在下不想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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