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哦——你那啥了(2 / 2)
崔俣才懒的听什么证言,杨暄的人,当然听杨暄的话。他之所以这么紧逼,一是真担心,二是也得让杨暄明白,做事有点顾忌。
他静静看着杨暄,眸底映着烛火,灼灼明亮,又润润温柔:“做证就不必了,你只需记得,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警惕,没有什么比你生命更重要。你之身侧,远之千里,都有为你担心的人,别让他们失望。”
杨暄如墨裁就的剑眉扬起,目光紧紧逼视崔俣:“包括……你么?”
崔俣微笑,痛快回答:“对,包括我。”
他指间拎着酒盅,淡蓝釉色映衬着如玉肌肤,烛光下更显加耀眼。他乌发披肩,唇角微扬,笑意暖如春风,此刻正偏头看过来,窗台花斛那一枝梅,似别在他耳畔,早梅未开,满枝花苞,红的似火,灿的如霞,竟不如他笑颜姝丽,鲜鲜活活的映在人眼,刻在心间。
这一刻,杨暄心中似有火树银花炸开,那么灿烂,那么美好,恨不得时光停滞,永远留他在此刻。
这种从内而发,饱胀又愉悦的感觉很陌生,之前从来没有,也很美好,美好到足以让他忘却忽略曾经那么那么多的难堪不完好。
他蓦然觉得,其实满足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难。
心中有志,有事可做,有事在做,有事已完成,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愿意说给别人分享,而这个人正好也愿意听……就已足够。
更何况崔俣不仅愿意听,他还会为他喝彩,他低落时有崔俣会鼓励,他骄傲时崔佳会拽一把,随时随时,好像只要他愿意,崔俣就永远都在。
好像自己变成了风筝,那根线,握在崔俣手里。
这种牵绊感,让杨暄有点陌生,也无比满足。
这只兔子,就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他一个人的!
短短四个月,时间并不久,如今对坐暖室,酒香缥缈,杨暄竟已不敢想象,没有这个人的日子,要怎么过?以前那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杨暄傻子一样怔住,不再说话,崔俣就啜着酒,说了些最近的事。杨暄全然没听进去,只听崔俣在夸赵季侄女赵书雪小小年纪就很漂亮了的时候,猛然插话:“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姑娘?”
崔俣一愣:“喜欢什么样的……小姑娘?”
杨暄情绪莫名有些不高:“你马上十七了,也该说亲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姑娘,要不要我帮忙打听?”一边说话,一边心里有了主意,他阴着眼,唇角笑容有些渗人。
“哈哈哈哈——”崔俣突然笑了起来,笑的趴在桌子上,眼泪都下来了,“你才多大,就想小姑娘了?这么不好意思,是想求我帮忙帮你相看么?”
杨暄怒:“才不是!”
“好吧……不是。”崔俣又喝了一杯酒,长长叹了口气,“我并不想成亲。”
杨暄眼梢微垂,挡住眸底情绪:“不想成亲?”
“不过缘份这种事呢,谁也说不清,”崔俣看着酒中酒,笑了,“没准有一天,我就看上谁了呢?”
杨暄眼角垂的更深:“什么看上谁,你喝醉了。”
崔俣晃了晃酒壶,发现不知不觉间,整壶酒都被他喝完了。
这桂花酒清淡,入口清冽,齿颊留香,看似不烈,实则后劲挺大。杨暄未提醒前,崔俣没什么感觉,杨暄说他醉了,他才发现,视野好像……是有点晃,面前杨暄都快变成两个了。
“那不晚了,睡觉。”崔俣推开酒盏,扶着椅子站起来,脚下却不稳,幸而杨暄扶了一把,他才没狼狈摔倒。
杨暄一边扶他往床边走,一边似不经意的问:“一起睡?”
崔俣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带着笑意,似有温柔,似有揶揄,似有调侃,似有包容,又似带了点点怜爱,总之内容非常丰富。
“最后一次。”笑完,崔俣伸出一根手指,“你是大孩子了,要独立,以后不能再粘着和哥哥睡在一起了,懂么?”
杨暄没说话,只是笑,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把人扶上床,崔俣睡着的很快,杨暄把桌上东西收拾完,过来崔俣已经打小呼噜了。杨暄叹口气,脱鞋上床,躺在崔俣身侧。
他看着崔俣眉眼,怎么都觉得看不够,末了,再靠近些,握住崔俣的手,方觉满足。
那一句‘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的话,终是没问出,可答案好似很明显,崔俣很在意,很担心他,他这么久不回来,崔俣一定是想的,否则怎么容许他这么闹?
问题没问,已有答案,因未问出,这段记忆便留存脑海,十分深刻,之后每每想起,都是那般温馨,那般明亮,充满光彩,照耀着他的人生。
……
第二日晨起,崔俣头一点也不疼,又赞了声酒好。
他看了看身侧,很难得,杨暄竟比他醒的晚!这孩子以前明明都很早起床练功的!回想昨日,好像只他自己喝了酒,杨暄并没有沾啊……
崔俣很贴心,并没有打断少年人难得一见的偷懒赖床,起身下床穿衣。
可杨暄是什么人?武功超高五感超灵敏啊,因太熟悉,崔俣醒来,他没发现,崔俣一动,他就跟着醒了。可他只来得及跟崔俣打了个招呼,整个人就僵住了。
“怎么了?”崔俣感觉有点奇怪,伸手过来探他额头,“不舒服?”
杨暄躲开了他的手,目光游离,耳根略红,十分可疑。
崔俣眯眼,定定看着杨暄。
杨暄不为所动,面色严肃:“你赶紧去洗漱!”
崔俣见他起来还抱着被子,不肯撒开,突然明白过来了:“哦——你那啥了!到底还是想小娘子了!”
领悟后还拍床大笑,眼泪差点出来,大早上的,也不怕岔气!
杨暄颇为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你、去、洗、漱!”
崔俣也不为难他,小孩子嘛,总会害臊,不过安慰还是要有的:“这没什么,大家都一样,完全不需要尴尬,知道么?”
杨暄:……
他以前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的,可看着崔俣,就是觉得抹不开脸!
他生在皇宫,长在军营,男女之事,见过太多,第一次出精时,都不用问别人,自己就懂。他不喜欢宫里见到的各种媚上手段,那很假,也不喜欢军营里看过的红帐交易,狎玩俘虏,那很脏。他不知道跟女人做那种事有什么舒服的,自己的手明明就很好!
他基本不做那种梦,类似需求也很少,没仗打没架干特别无聊时,才会偶有念头,可昨夜……不知怎么的,他竟梦到了一个人。
那人不知是男是女,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就知道皮肤很白,脖颈修长,靠过去非常舒服……他甚至连自己干的是前边还是后边都没看到!
就这么……他还泄了。
想想就有点丢人。
……
崔俣颇懂适可而止,这日除开始看到杨暄会怪笑,后面就恢复正常了。
久别重逢,喝酒酒,叙过别情,就该说正事了。
崔俣邀杨暄对坐,说了赵季良师益友,张松的事,还把那枚玉戒拿给杨暄看。
杨暄接过玉戒看了一会儿,方道:“这物不起眼,却是个好东西,张松愿意与你,看来决心很大。”
“所以我决定帮他。”崔俣把玩着玉戒,“你对余孝治此人,可熟悉?”
杨暄摇摇头:“不太熟,但他很得宫中余婕妤的眼,是真的,连贵妃都召见过他。”
“我有一个主意……”崔俣把想法说给杨暄,目光微闪,“你觉得怎么样?”
杨暄:“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很好的想法。”
崔俣:“要借你的人帮个忙。”
杨暄:“没问题。”
……
说完这个,崔俣想起之前,问杨暄:“蓝桥说在田家大宅看到你,你怎么去了长安?”
杨暄摸了摸鼻子。
哪怕手下们不提醒,他也知道那日决定不太好,说给崔俣听一定会挨训。可事已经做了,没几日田襄废了的消息就传过来,崔俣早晚会知道。
等崔俣生气相问,不如自己先招。
他端肃神情,道:“田襄趁我不在欺负你,我不能容,就去报仇了。”
崔俣的确不赞同,不过事情已过,评判无用,继续微笑着:“是么?可是好好把他教训了一顿?”
“当然!”见崔俣没生气,杨暄非常惊喜,嘴上就打溜了,“差点连昌郡王一起收拾了呢!”
“昌郡王?”崔俣突然放下茶盏,声音很慢很慢,“你碰到他,还当着他的面教训田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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