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 相遇肖邦的曙光(1 / 2)
卓杨的双手十指悬在琴键上方,无法下落。
全场来宾中虽然许多人是属于附庸风雅之辈,例如足球界和政界的诸多大佬,他们并不懂音乐。但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古典音乐界的专家和权威,以及熟知《升C小调圆舞曲》和肖邦的业内人士。
卡尔·诺曼教授吃惊地看着卓杨,埃莱娜·格里莫师姐吃惊地看着卓杨,马克·文斯特和菲娅梅塔·奇科妮娅愣在了座位上,就连正在休息调整的毛里奇奥·波利尼也乍然拧眉。
卓杨无法进行下去,一种强烈的失败感袭来。自己在至关重要的新年音乐会上演砸了,这将会是一种永远的耻辱,会是自己音乐之路上的一道巨大裂痕,难以弥补。
一股熟悉的挫败感和痛苦席卷而来,卓杨完全陷入了混乱和绝望、负疚和放弃,一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离开雅典之后就删除的足球记忆猛然打开,对阵雅典AEK时的挣扎和泥泞交织在此时的痛苦中。
卓杨被自己打败了,这种失败开始于那场比赛,映照在此时的音乐会上。他的努力和坚持没有得到任何回报,他的固执和专注只换来挫败。他被所有负面情绪压抑到了极点,这种压抑甚至伴随着此前乐曲中的绝望和混乱袭向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份沉重。
当卓杨的手指停顿了整整两个全休止符时,他弹了下去,休止的时间是原先乐谱的四倍之长。卓杨失去了理智,但常年刻苦的练习已经将节奏刻画在了他的肌肉里,他的手指依照记忆中的乐谱弹了下去。
琴声重新响起的一瞬间,演奏厅里压抑感的积累恰好到达顶点。
行尸走肉之下,一种撕裂的痛苦伴随着琴声扑面而来,整个大厅陷入无边的绝望之中。抒情的慢板成为令人窒息的诅丧,上声部清澈的主旋律化作粘稠浑浊的泥浆。
当乐章从降D大调转回到升C小调时,卓杨已经将所有痛苦和挣扎表现了出来,他在曲式转换中看见了一道曙光。这道曙光并不是突然乍现,它似乎一直都在那里,一直都悄无声息却又光明万丈,只是自己并没有转头去看。当看见这道曙光时,卓杨完全触碰到了《升C小调圆舞曲》里此前一直无法靠近的情感宣泄和灵魂交融,他掌控了整部乐章的骨骼血脉,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充分表达《升C小调圆舞曲》。
全场听众被乐章流露出的痛苦和压抑深深感染,他们已经几乎无法呼吸,心脏伴随着每一个小节在无声的呻吟,似乎已然不堪重负。每个人都陷入了沉重的绝望感之中,无论他们是懂肖邦的,亦或是不懂,所有人都无法自拔。
当乐曲进入第三段,那是对第一部分的再次演绎。随着卓杨指尖下的流动,一股欢快清泉灌向全场,每个人都瞬间从迷茫凝重中走了出来,他们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很多人留下了欣喜的眼泪。
卓杨弹奏完《升C小调圆舞曲》最后一个音符,全场寂静无声,卓杨昂首巍然而坐。
许久,轰然而起的雷声终于宣告乐章真正结束,全场所有人起立向年轻的钢琴家鼓掌致敬,掌声如雷,轰鸣许久也不曾平息。
卓杨面带微笑向台下鞠躬,他非常开心,因为那道曙光让他彻底触碰到了乐章的灵魂,因为那道曙光让他突破了足球瓶颈。
当他发现曙光时,便知道自己突破了,正如巴乔所说,一切都是那么悄无声息,但你分明知道自己突破了,十分清楚。但卓杨却和其他人不同,他没有在足球场上,而是在他的音乐中破困而出。
一个月又二十一天,从瓶颈开始到冲破屏障,卓杨只用了五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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