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想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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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好不容易回过神,又被这番话唬得愣住了。

“你不用去思考这些。”

许含章掏出绢帕,擦了擦沾上糕点渣的手指,“有这功夫,还不如琢磨一下待会儿该给我做什么吃的。”

宝珠的厨艺不错,虽比不得凌准妹子的花样多,却别有一番乡土风味。

凌准。

直到现在,许含章才想起了他。

来益州的路上,自己只顾着跋山涉水,根本无暇去想别的。

等安定下来后又碰到周府那桩怪事,更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是和三两好友上酒肆闲坐,还是在家中陪妹子晒药?

抑或是趁着秋高气爽,登高望远?

等等。

他好像没有这种闲情逸致,骨子里就是个特别呆板无趣的人。

不过,这也说不准。

万一他有了心仪的小娘子,性子就会跟着改变呢?

毕竟少男情怀,总是诗。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带着那个她,去赏花赏庙赏雪,看星星看月亮看太阳。

然而,话说回来,自己曾和他一起在清凉山那边看太阳升起。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里,许含章的脸就有些微微的发烫。

“我才是真的想多了。”

片刻后,她错愕的清醒过来,同时在心底暗笑自己的失态。

“娘子,你快看!”

打断她思绪的,是宝珠的惊呼。

许含章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堆人堵在前方的路口上,似是在围观什么。

许含章历来是不喜凑热闹的,宝珠却起了几分好奇心,在得到允许后,便小跑着上前,准备一探究竟。

从人群里奋力挤进去,她瞧见了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妇,正半坐在地,怀里搂着个面容憔悴的瘦弱女子。

“我苦命的儿啊,那天杀的老虔婆,竟敢如此算计你!我当初也是昏了头,把你许给了那种人家…”

女子沉默不语,老妇则时不时痛心疾首的骂上几句。

从她的只言片语,以及路人的窃窃私语中,宝珠得知这两人是亲母女,在女儿

九岁那年,这家人的长子拿不出足够的聘礼娶妻,在唉声叹气的时候恰巧被媒婆听着了,便出主意说三十里外的村子有户姓宋的人家,想给膝下的独子找个童养媳,若许家把女儿嫁过去,就能得一笔丰厚的彩礼,用来做长子的聘金也绰绰有余。

一家子人都动了心,长子尤其激动兴奋得厉害,恨不得马上把妹妹推出去。

老妇却迟迟没有同意,而是四处托人打听宋家的状况。

在自己的印象里,热衷于娶童养媳的大都是极度缺少劳动力的家庭,所以才想买个年幼的小姑娘回去,白天当牛马使,晚上一熄灯,就拿来泄欲。

但打听来的结果却让人十分意外——宋父在县里的私塾里教书,人品学问都是没得说的;宋母是县城里一个富商的妾室所生的庶女,说话轻言细语,性子温和;他们的儿子宋岩长得一表人才,知书达理,待人接物都温文尔雅,无可挑剔。

这样好的人家,怎会想着要找童养媳?

老妇仍是满心疑虑,家里的其他成员却喜上眉梢。

她一个人,怎捱得过众人的言语攻势,只得认命的点了头。

她本以为,女儿嫁过去后,日子会过得很好。

谁知却恰恰相反。

女儿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天还没亮就要打架起床做饭、打扫院子、喂猪喂鸡,再给宋家人轮流端洗脸水,伺候洗漱,除了家务活,地里的农活也全包了,锄地挑粪,种菜除草都是女儿在做,晚上为了节省灯油,还要借着月光绣鞋垫和编菜篮,等赶集时拿去卖钱。

女儿将宋家里里外外都收拾得井井有条,让夫君可以安心的读书,考取功名。

村子里很多人都说这个童养媳太傻了,说宋家是把她骗来做牛做马的,可当事人完全没把这些告诫放在心上,甚至√闻讯而来的母亲发了火,骂她多管闲事,叫她不要再来了。

要知道宋父是没帮着做多少农活,但人家是斯斯文文的教书人,哪能随意下地呢;而宋母是个好婆婆,比自己的亲娘还要温柔和蔼,只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不能帮些分担家务;至于夫君这般温文儒雅的少年郎,更是方圆百里都找不出第二个。

况且自己还年轻,有的是体力和精力,并不觉得每天有多累。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当初那花苞似的小女孩儿熬成了粗手粗脚,皮肤黝黑的少女;宋母却依然皮肤白皙,保养得宜,与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狗*日的宋家小儿,在长安城里混了六七年,没考出一个像样的功名来,倒是学会了始乱终弃这种把戏……”

数月前,宋岩寄回一封家书,说在长安城的西面买下了一座宅子,布置得极其雅致舒服,又请了一帮丫鬟和仆妇,要接全家人去享福。

宋母说以后多半是不会回来了,就做主

卖掉了老宅,处理了好些笨重的家具,然后轻装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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