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男子最重要的东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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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思妍始料未及,双眸大睁地看着面前的男子,许久之后,仿佛才觉出了疼痛一般,徐徐抬手,抚上了自己的侧脸。

而叶惊尘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一拂衣袖,在她的旁边翩然而坐。

抬手将桌案上,钱思妍还未及饮下的那杯茶水轻轻拿过,啜饮一口,才淡声启口道:“若不是顾忌着你这张脸是假的,这一耳光,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言语间,他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兼具了张扬与清冷的弧度。仿佛包含着些许嘲弄,却更好似根本不屑于嘲弄。

短暂的怔愣之后,钱思妍也很快回过神来。

眼底的惊讶渐次褪去,她徐徐收了手,看着对方轻叹一声,道:“我为公子做了那么许多,连女子最为重要名节也可以弃之不顾,不想到头来竟得了个二广,公子……果然是天下第一凉薄之人啊。”

话虽如此,但她婉转如莺的声音里,却没有半点哀怨之意,反而是带着笑的。

听她主动提及那夜之事,叶惊尘手中一个用力,于是只听“碰”的一声脆响,却是那原本被他握于玉白指尖上的玉制茶杯,顷刻间四分五裂,散落在地,几乎成了齑粉。

这一声脆响,回荡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刺耳。归于平静之后,又衬得这一片天地,死寂一般的静谧无声。

半晌后,叶惊尘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从容婉转的语调,听来格外平静,却兀自蕴藏着一股名利的不悦之感。

他竟是笑了一声,道:“钱思妍,你竟然还有脸……跟我提那晚的事?”

从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似他手中惯常用的那薄薄的银镖,淬了毒,带着足以取人性命的杀意。

然而钱思妍听闻此言,神情却依旧如常。

若无其事地,她抬手拿起酒壶,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口中道:“原来公子竟是在为此事生气?却又是何必呢?一切,难道不都是按照着公子的意愿,在进行么?”

叶惊尘一张银面涌动着霜雪一般的流光,那流光同刀锋上的寒芒是同样的色泽,是一种锐利得近乎不加掩饰的盛气凌人。

不言不语,整个人却仿佛早已化身为一把尖锐的刀,处处都是毕露的锋芒。

钱思妍不禁想起不久之前在祈晟房中的情形。tqR1

祈晟的愤怒,如同黑云压城,甲光向日,是一种暗涌着的,不形于色的波澜暗涌。

而面前这人却全然不同。

他的喜怒哀乐,从不加掩饰。无论是轻蔑也好,嘲讽也罢,愤怒亦然,即便是隔着一层遮掩住面容的银质面具,但一发一丝,举手投足,头已经毫不掩饰地将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展露于人前。

不是他不会掩饰。而是骨子里太过骄傲了,故而根本不屑于如此。

钱思妍看着自己手中的玉杯,葱白的指尖轻轻摇晃,连带着杯中的茶水,也荡漾起的轻微的涟漪。

半晌后,她露出恍然一般的神情,轻笑道:“哦,我知道了。公子是怪我伤了你心爱的娆贵妃?”顿了一顿,她春狡辩的笑纹隐隐扩大,道,“实则此事……我也是为了公子啊。帮公子除掉了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公子难道……不应该高兴才是么?”

那天夜里,按照原定的计划,钱思妍需要做的,是在适当的时候将楚倾娆带走,藏匿起来。然后等祈晟身中媚药,出现在小木屋的时候,伪装成她的模样,和他一夜缠绵。

他们二人各有其目的,故而这无疑是一个双赢的合作。

故而哪怕叶惊尘已经渐渐地感觉到,这个钱思妍心思多,已经渐渐地变得不好控制,却依旧选择相信她。

只因如若事成,她会借此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她没有理由不配合。

然而让他如何也不曾想到的事,钱思妍的确成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甚至在关键时候主动出来挑拨离间,火上浇油,成功地惹得楚倾娆和祈晟失去了平心静气解释的机会,最终彻底走向决裂。

但她却擅自改变了整件事情的剧本——她并没有真正亲自替祈晟纾解媚药,而竟是把楚倾娆本人,扔给了他。

虽然从客观上来说,这件事让祈晟于神智不清楚间,强迫了楚倾娆,并亲手扼杀了自己尚未成型的孩子……从而,使得二人之间裂纹更深。

他应当是乐见其成的。

但叶惊尘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

理智总是告诉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复国”二字,之于他而言,几乎等同于整个生命的重量。

家国,尊严,甚至是对于一个男子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他已经为此失去了太多太多,多到常人无法忍受,不可想象。

可他到底还是挺了过来。

故而在他剩下的生命之中,活着的目的,便该只有一个。为此,牺牲再多,付出再多,也不值一提,不足为惜。

然而意识之中,却始终有什么,在隐隐动摇着理智。

他不想伤害楚倾娆,不想伤害这个自己从幼时起,就常常悄然凝眸注视的小师妹。

即便他也知道,这不可能。

仿若宿命一般,她注定是一颗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棋子,无论是在梓国亡国之前,还是之后。

低眉敛目,将眼底的情绪不着痕迹地遮掩起来。及至重新抬起眉睫之时,叶惊尘的神情又恢复了平素的那种清傲和漫不经心。

“你做的的确没有错。”他凝视着她,道,“可我不喜欢……不听话的棋子。”

他的声线淡淡的,却隐约透出丝丝冷意,警告的意味已然不加掩饰。

而钱思妍不仅没有被震慑住半分,反而走上前来,妖妖娆娆地抬起手,从后攀上他的双肩。

那双纤纤玉手,看似券无动作,实则,却是不轻不重地在他的肩头揉捏着,是一种不着痕迹的挑逗。

“当真如此?”她婉转笑着,在对方耳侧轻声道,“还是恨自己到底没有勇气出现在她面前,怕自己看到她……就会有所动摇?”

话音落下,便霍然感到手腕一痛。

钱思妍却依旧是笑,笑容反而因此而明显了几分。

至少这说明,她说对了。

这个男子看似清冷高傲到不可一世,将万事万物都视为淤泥尘土,但实则……骨子里却盘桓着一种自卑,这种自卑,在自己心爱之人的面前尤为明显。

又或许,他面上表现出的那种几乎过了分的清傲,实则……不过是对真实内心的一种掩饰而已。

正因如此,那夜他伤了楚倾娆之后,才拂袖而别,让她去完成剩下的事情。

之后,也再未出现在。

既想要保护她,却不得不伤害她,她身为同盟者,几乎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举止中的这种犹疑。

这是任何伪装,都掩藏不了的。

只是让唯一让钱思妍有些不明白的是,这个男子的自卑,从何而来?他显然有着不俗的气度和相貌,即便戴着面具也足以让太多女子为之倾倒。

难道,是他的面容被毁了?又或许,有着极为不堪的身世?

这些到底只是猜测罢了,无凭无据。故而钱思妍也无心在此事上多费心思。

眼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凝视着男子锐利逼人的目光,她淡淡而笑,却是抬起另一只手,将男子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轻轻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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