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1 / 2)
最后一战,却是不战而胜,未央的火药也没有派上用场。
这究竟还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只不过黄贯只身随着沈疏来了军营里的时候,所有人却还是不得不信。
昨日还信誓旦旦的黄贯只在一夜之间,竟然改变了主意。
其中必定有诈。
这是未央的第一反应,只不过沈疏却似乎在预料之中一般,不疑有他,面无表情似乎是神色如常。
未央就是这般看着黄贯自自己的眼前飘过去的,脸上噙着一丝戏谑的笑容,却不如她所想象中的武将一般高大威猛,反而是文质彬彬的模样,若不是他脸上显而易见的奸诈的话。
这种表情,她在白湛身上实在是看见了太多。
“你就是未央?”然而,未央还在偷偷地打量着黄贯,谁知那家伙忽然在自己的面前停下了脚步,忽的低下了脑袋,睁着眼睛全神贯注地打量着她,直看得未央全身僵硬,只是讪讪地笑了笑。
“倒是有几分相似。”黄贯的手划过了下巴,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却突然冒出了这样的话来。
未央瞪大了眼睛,有些莫名所以,谁知此时的黄贯却被沈疏一把拉了过去,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上扬的弧度,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给未央留下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未央撇了撇嘴,这家伙,难不成是在调戏自己么?
他确定不是林浩然派来的细作?
未央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只是两个人却到了一处空空如也的帐中,沈疏这才冰冷地说道,“黄贯,我既是依你的要求,将你带了来,有什么,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谁知黄贯却冷不丁地问道。
沈疏闻言,只是微抿着薄唇,只是手中的长剑出鞘,闪着点点寒光,就像是他失去温度的表情,“你觉得你能出去吗?”
“我可不是来跟你打架的。”黄贯的嘴角依然有些歪着,看得他的一张脸是愈发的玩世不恭,“我说了,我可是来谈和的,不斩来使,听过没?”
“我以为你是我们这边的,既然你还是太子的人,没有什么必要好谈的。”沈疏却只是冷冷地说道,不带一点反驳的余地,堵得黄贯一脸的无语。
“亏得听叔父说沈家大公子才貌双全,更是骁勇善战,怎么今日一见的,倒是如此的果断决绝了?”黄贯只是歪着脑袋,眼里更是透着无声的狡猾。
“你想说什么?”
“我不过是再说。”黄贯双手抱胸,似乎是思索了片刻,终于浅笑一声,“我的叔父,是慕正松。”
只是这一句,沈疏面色果然一凛,一下子便收回了手中的长剑,“你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自然是我的叔父喽。”黄贯皱了皱眉,只是看着沈疏,一副“你怎么听不懂人话”的表情,不过却见他面色凝重,自己想了想,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纠正了过来,“不对,是我媳妇的叔父,我媳妇,是慕家人。”
“洛城的慕家?”沈疏挑眉,却是一脸的警惕,“就算如此,单凭一个慕家,你竟会倒戈?”
别说他不信,若是为了这个,倒真的是笑话了。
“太子给我的酬劳是不错,若是我赢了这一场,夺回了荆州。”黄贯说着就是满足,“他许了荆州与洛城都是我的,荆州这破地方我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只不过我自小生在洛城也长在洛城,更别提那儿还有一个慕家了,你说若是整个洛城都是我的,那不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黄贯说这话的时候是一脸的贪婪,那模样简直是令人发指。
沈疏只使劲地压抑着自己喷薄的怒意,只是沉声说道,“既是如此,你为何却如此大胆,你应该知道,林浩然平生最痛恨有谁背叛他,你这样做,他断然不会放过你。”
“我当然只是他不会放过我。”黄贯说到这里便是一脸的肉疼,带着从眉间隐隐透出的心惊胆战,“要怪就怪我媳妇家的那个老祖宗,她实在是太狠了,纵然我同她说,太子登基是必然的事情,他日我成了洛城的主人,对于慕家而言,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谁知那个老顽固,却不由分说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将我如花似玉的媳妇扣在了娘家,硬是逼着我,要不是这件事情,我还不知道他竟然是如此地愚忠的!”
“这倒是一件好事。”沈疏此刻不知道以什么心情听这一番话的,他与黄贯打过不少的交道,自是知道他脾气古怪,只是这说话时阴风阵阵的语气,倒是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是淡淡地说着,看不出脸上究竟是何表情。
“你是想说那老太太有多少爱戴皇上不成?”黄贯说到这里,却只是嗤之以鼻地看着沈疏,脸上的嘲讽是显而易见。
“不是。”沈疏却只是冷声说着,他自是知晓那慕家的,也不是没有见过赫赫有名的慕家的老祖宗,平日里不苟言笑,只知道诵经念佛,却也暗中知晓慕家的大小事情,狡猾的很,慕家家大业大,却也能井井有条,至今也未出现分家之类的干戈,与这位老太太可不无关系,别说是慕家,就是整个洛城,她说一,就没人敢说二的。一想到这里,就连沈疏也不免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她是怕你若真的成了洛城的主人,就会殃及了她的地位,洛城的人不为唯她马首是瞻,她更怕你们皇家的势力会日益壮大,吞并了他们慕家在洛城的地位。”
“对对对。”这话可是说到了黄贯的心坎上,这么多年,他可总算是找到了理解他心中的苦闷,立即哭丧着一张俩,完全不见之前脸上的狡猾,那脸耷拉了下来,立即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真不愧是慕家的准女婿,你可算是是能理解我了,你是不知道那老太太的压迫是多厉害,我虽说这般日夜与你耗着,她却是各种威逼利诱,如今我那媳妇也是生死未卜,我可怜的媳妇哟!”说着更是捶胸顿足,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我那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媳妇啊!”
“原来你是为了幕府上的四姑娘慕念葑。”沈疏终于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坊间传言,黄贯是情种一枚,他的软肋,自是慕念葑了。
沈疏虽说是这般想着,只不过黄贯这人,还是不要太相信的好。
一想到这里,他只淡淡地说道,“既是如此,不日咱们便可班师回朝。”
“回朝?”谁知黄贯止住了哭声,却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沈疏,“我何时说过要同你回长安的?”
“不然?”
“我只是说荆州那块地我不要了,我可没说要回长安的。”黄贯说的自在,想想就是一阵后怕,“林浩然那般小心眼的人,若是知道我撇下了荆州不管,还不是要把我碎尸万段了?更别提若是他知道了我跟你们一伙!我自然是要回洛城去的,至少他没当上皇帝之前,还不敢在那儿兴风作浪!”
“你想的倒是不错!”沈疏却是冷笑一声。
“您过奖了。”黄贯拍了拍沈疏的肩,却是阴险地轻声说道,“若是你们实在撑不住了,到时候我再出手不迟,若是我帮皇上力挽狂澜,想必这最后我得到的,都是一样的。”
这家伙,原来是有这样的心思......
怪不得他一直拖延着,沈疏可算是明白了,当真是狡诈得如同狐狸一般......
国难当头,若是林浩然坐上了皇位,洛城自然危在旦夕,到时候幕府的那位老太太不会拦着他,以他黄贯的兵力,若是在这个时候救皇上于水深火热之中......
沈疏心下了然,冷笑了一声,“当真是好计策!也是你黄贯才能想出来的主意!”
“都说沈大公子过奖了!咱们不是同一类人么?“黄贯笑得是愈发的阴险,若不是沈疏的承受能力强大,就是任着谁看上去都是毛骨悚然,”若是我安抚了老太太,日后若是你真的去了幕府中,也少受些刁难,不是么?”
“幕府?”沈疏却是冷笑一声,“慕家的人,知晓了?”
“你说呢?”黄贯轻蔑地笑道,“事情这般翻天覆地,洛城毗邻长安,有什么消息,早就轰动了,你说老太太会不知么?”
“你们会怎么做?”
没想到沈疏的话竟然会说的这么直,黄贯却只回答得云淡风轻,“沈公子,黄贯姓黄,不姓慕,他们那一家子,我又如何知晓?不过就凭着老太太那毒辣劲儿,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慕正松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
说到这里,黄贯只觉得舌头燥了,也不欲多言,“总之话就说到这里了,您大公子信与不信,我倒是不在意的,荆州就在这儿,咱们就此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总是会后会有期的?”
说完更是哈哈大笑着大步离去,那般坦然的样子,聚在帐外的人倒是不解,只当是黄贯与沈疏谈成了一笔好买卖。
却不知晓,只在沈疏面前,黄贯如同疯了一般变幻莫测的神情。
“当真是怪人一个啊。”
都说纸包不住活,更何况是那么一大团的火。
“呵,黄贯,阴险小人。”林浩然冷哼一声,想着他素日的阴险,早已料到了他终究是会倒戈的,而这家伙,毕竟也是最后的武器,不过就算是没了他也无妨,那些不在身边的终究是靠不住的人。
林浩然这样想着,抬眼看着身旁毕恭毕敬地站着的沈洛,拍了拍他的肩,“沈洛,还是你忠心。”
“微臣自当是要为太子效劳的。”沈洛恭敬地俯身说道。
“本王其实早已找到了你与那李红儿的事情。”谁知林浩然却是在这个时候不冷不热来了那么一句,却叫沈洛心头一颤,脸色有些微变。
“不过之后你亲手解决了她,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很好,这很好。”林浩然说罢又用力地拍了拍沈洛的肩膀,只是笑道,“沈洛,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能让本王失望。”
沈洛没有想到林浩然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不过是略抬着脑袋,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却欲言又止。
“荆州到长安毕竟还有一段时间,本王定是要在那些人进到长安之前逼那老东西退位,”林浩然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只剩下了阴狠的目光,似乎是心意已决,“等到本王占着了长安,倒是要看看那些人如何攻进来!”
“殿下......”林浩然向来是心思缜密的人,否则也不会迟迟没有动手,如今他兵行险招,想来也是走投无路,否则也不会如此冒险。沈洛颤颤出声,似乎是想要提醒他三思而行。
“你不必多说些什么。”林浩然却阻止了沈洛的话,“本王主意已定,那老东西至今仍旧避而不见,当真必是有些端倪,你可别忘了,白湛的毒,无人能解,以我之见,这老家伙八成是已经死了!”
林浩然嘴角微微勾起,若是他死了,那真的是太好了!
只是他虽然这样打算着,却见了李公公急匆匆颁了圣诏过来,说是明日的早朝,皇上也要去的。皇上竟然打算上早朝,齐律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只是等到了翌日的早朝,林浩然终于放下了心来,龙椅之上,身穿龙袍的人却头戴维帽,遮住了面容,这在朝堂之上,成何体统!
昭阳殿内,一众议论声纷纷,似乎很是不解。
倒是正合了林浩然的意。
李公公却在这时解释道,“皇上龙体抱恙,如今虽无大碍,却要静养些才好,受不得风吹,还请各位大人们见谅!”
“父皇,您可要多保重着些龙体!”
林浩然率先朗然出声,似乎是一脸的孝意。
“朕无恙。”却是雄浑的声音,似乎身子恢复的不错。
林浩然却是愈发的疑心起来,听这声音,丝毫不见病态,为何依旧戴着维帽遮身,他料定了皇上必然是在掩饰着什么,再不成,这朝堂之上坐着的,根本就不是皇上!
一想到这里,林浩然的嘴角只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意。
而在荆州,黄贯果然撤了人马,大军一撤,周遭还有在负隅顽抗的林浩然的军队自然是松懈了下来,不是归顺了耶律齐就是纷纷逃散了。
荆州又重新归于平静。
未央看着这些半成品火药,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惜,却还是将他们收回了米仓里,想着还是不要有用到它们的机会才好。
既然不用在出征沙场了,众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之前,未央更是已经兴高采烈地开始着手了回长安的准备了。
除掉了林浩然的一个个心腹,他大概再也不能为肆意为非作歹了吧,等到他终于伏法,自己的好日子岂不是又来临了?
一想到了这里,未央是愈发的激动。
白湛看着她一脸欢喜的模样,不免觉着可笑,“荆州不好么?虽然这儿黄沙漫天,只是若是好好治理,不出三五年,与长安那也是不分胜负的。”
“我可等不上三五年,那时我都要老了!”谁知未央却想都不想就使劲地摇了摇脑袋,她实在没有觉得荆州哪里好的。
“那就洛城,洛城靠近长安,与长安的繁华不相上下。”
未央却依旧蹙眉摇头。
“那就扬州吧,你们家的人不都在扬州么?”白湛似乎还在诱惑着未央。
“你似乎很不想我去长安似的,白湛,该不会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吧!”未央不解地瞧着白湛,陷入了矛盾的疑惑之中。
白湛却只是苦笑一声,也就不在说话了。
他应该说些什么呢?说他不过是预料到了一场腥风血雨吗?
而在这件事情上,沈疏却是第一次与白湛达成了共识。
月黑风高,沈疏坐在洛河边,轻轻地将她揽在怀中,似乎是若有所思。
“这条河是真的奇怪。”未央却不免几分好奇,“荆州分明满是黄沙,这河却依旧清澈见底,你说古怪不古怪?”
沈疏只是轻抚着未央一头乌黑的秀发,落了一个轻柔的吻在她的额上,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似乎只是风轻云淡地问道,“去扬州瞧一瞧黎家人,可好?”
有了白日里白湛的话,未央一下子警惕了起来,直起了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沈疏,“为何你同白湛似乎都很不希望我去长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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