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落子(2 / 2)
衷衡和七树都清楚这一点,然而两人并未有举动,只是看向对方,远远地以手语相互比划着。
“出事儿了。”
“不能动!令还没到!”
正当这时,衷衡比划了个手势,七树顺势向他指向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一排七个黑衣人已经循着夜色而去,虽然不过眨眼间功夫便消失在他们眼前,但那身影却是清清楚楚地直奔齐孤鸿的宅邸而去。
局,就是局,作为卒子,不管是生是死都不能肆意而动,他们的命运,就是为了这个局而献身。
衷衡和七树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目视着那七人身影眨眼进了齐孤鸿的宅子,他们眉头紧皱双手攥拳,全身的肌肉紧绷,整个身体都已在为盲丞的命令而准备着。
而房顶上的盲丞,此时也好似个石桩一般岿然不动,月光洒落在他的肩头,一道月光折射在他的眼镜上,似乎在看向对面的齐孤鸿。
一枚棋子就被捏在齐孤鸿的手中,他犹豫了半晌却是没动。
盲丞的那步棋显然是在送子,齐孤鸿已经将盲丞的棋路来来回回分析了几道,并没有发现陷阱。
若是往常,齐孤鸿自然是吃得毫不犹豫,可盲丞刚刚那一番话,却让棋子好像在齐孤鸿手上生了根一般,犹豫许久仍是落不下来。
“这盘棋,我会赢么?”
齐孤鸿的声音毫无底气,他以前也曾与瞎子对弈,这瞎子的棋路奇诡,一步落子看似毫无缘由,但往往要到五步之外,才能看出他的用心所在。
可这次,情况却仿佛不同,齐孤鸿扫视着盲丞的棋盘,他的棋路将尽,一个很少会输的人,这一次却偏偏走入死局,再应和上瞎子刚刚那话,仿佛是在告诉齐孤鸿,这一局,注定是齐家会输。
“赢并不真的算赢,输的,有时也未必真是输,你若信得过我,就使出力气来放心下,有些输赢在棋盘之内,有些输赢,却不单单只在这棋盘之中。”
齐孤鸿似乎曾听过类似的话,输未必是输,赢也未必是赢,那是从齐秉医的口中,说实话,齐孤鸿到现在还没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他不是齐秉医,没有经年累月的阅历来提供经验,他也不是盲丞,不能对无常的命运未卜先知。
此时撑着齐孤鸿走下去的,就只有他对这瞎子的信任。
和齐孤鸿相同的,还有此时藏身在前后两扇门侧的吉祥和阿夭,他们死死盯着面前那根香,仿佛立在他们面前的,就是齐孤鸿和盲丞。
静悄悄的巷道里,没有半点儿声音,夜色下的一片死寂足以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吉祥和阿夭同时感觉到地面轻微的晃动。
非常、非常的轻。
四周仍是没有半点儿声响,他们探头往巷子尽头望去,皓月朗朗,除了满地斑驳的树影之外,没有半个人影。
可就在这一片静谧中,一片樱花瓣自半空落下,飘飘摇摇,如同个意犹未尽的醉酒之人,在一阵摇晃中,亦步亦趋地接近地面。
然而还不等那片樱花落地,吉祥和阿夭几乎是同时看到面前那柱香就那么直勾勾地倒在地上。
静谧的巷道之中,吉祥和阿夭感到浑身的肌肉紧绷,与此同时伸出手来。
这是他们早已准备好的动作,在那一片漫长的静寂中,已经在心里推演过无数遍,以至于此时根本无需思考,手中动作已是先行。
青螣蛇蛊,乃是齐家的看家蛊术,是每一个齐家门徒在入门之后学会的第一种蛊术,作为齐家的门面,这蛊术看似简单,却有千万种变化,由上分为生蛊和阴蛊,生蛊有形而阴蛊无形,由下则分为毒蛊、影蛊、灵蛊和心蛊等等种种,各有不同的功效。
瞎子并没说清楚究竟要用哪一种,而吉祥和阿夭也是依循本能——内向老实的吉祥放出了如障眼法般看似凶猛实则无害的魍魉蛊,而勇猛冒进的阿夭则放出了攻势强劲的龙蛇蛊。
他们在竭己所能地拼死一搏,却不知,自己只是这一盘大棋中必须要输掉的一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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