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须臾满城阙(6)(1 / 2)
青青去过吴王宫卫王宫,亦去过孔府赵府这等世家大族,市井之地更是自幼出入,唯独这花街青楼,这还是第一次来。
她穿着黑色的紧身劲装,外面罩了件长袍,随意束起头发,乍一看倒像是谁家未成年的小公子。只是这花街青楼愈夜愈热闹,人声鼎沸,青青不是被人拉扯招呼,眼见那两人进了一家装饰最为华丽的酒楼,干脆便甩脱那些缠人的伙计,避入后巷中,找了个无人处脱了外袍,直接从一旁的墙头翻上楼去,隐于屋顶飞檐之间,从上面一间间房地查找那两人的踪迹。
里面时有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传来,严重干扰了她的判断,从前她心思纯净,从未想过男女之事,可孙奕之这次临走之前,忽然突袭般与她亲近一番,让她隐隐有了些女儿家的自觉,方才知晓些许男女之别,不想今日到此,便遇到如此之大的冲击,让她开始后悔今日的冒失举动来。
早知会遇到这些事儿,她还不如在外等着,左右那两人总不至于在这里过夜,只要他们出去,她便有机会见到那位易先生。
正准备离开之际,却忽然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在这喧嚣的青楼中,从那纷乱的噪音中一下子跳入她的耳中。
“赵大人说的这种蛊,在下实难做到。青青姑娘本身便是解毒的行家,寻常手段根本对她无用,若是做得太过明显,被她发觉,只怕弄巧反拙……”
青青深吸了一口气,循着那声音找了过去,却是在二楼一角的贵宾房中,里面只有两人,门外却有三四人守着,想来这两人正在说的话,并不想让那些无关之人听到,却没想到,青青会藏身在他们头顶上方,还有着远超常人的耳力,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赵毋恤显然很是不满那位易先生的说法,带着几分傲慢和不屑地说道:“让你弄,你就想办法去做。至于能不能成,我自会安排,无需阁下费心。”
“既然如此,就有劳赵大人了。”
青青虽看不到他给了赵毋恤什么东西,但想也知道,定然是某种蛊毒,心下顿时大恨,她不过是顶撞赵毋恤几句,终究也未对赵家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可这位小叔却想借用越国的蛊毒来控制她。她一想起欧钺身中离心蛊,毒发时惨不忍睹的模样,心中原本就所剩无几的“亲情”,更是荡然无存。
既然他们都不将她当亲人,试图用蛊毒操控她,那她若是还逆来顺受,岂不是自讨苦吃?
至于那位易先生,青青冷笑了一声,或许应该叫范先生才对吧!
难怪对她如此了解,知道她会解毒,一直对她避而不见,连与赵毋恤见面,都约到这种地方,恐怕就是为了防备于她吧!
回到越国之初,她便向范蠡提及离心蛊之事,想以传授越国剑士剑法为条件,交换解药,可让师兄从中解脱,得以回乡侍奉老母。只是此事尚未成,便因勾践要纳她为妃之事,与之反目,最终她也未能得到解药,反而连累的阿娘惨死,自己也险些成为一个失魂的傀儡。
当初范蠡还以中毒为名,出入她家,哄得她心软,终于答应教授越国剑士,如今看来,他们早已对她了如指掌,步步算计,甚至连她离开之后,还不肯放过,一直追到晋国来,其中心思之险恶,真令她无比齿冷。
眼前的这位易先生,便是范蠡身边的亲信,亦曾跟随范蠡到过赵家,只是那时候,他不叫易倾,而叫范平,青青记得他的声音,一下便听了出来,心中激愤不已,差点便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赵毋恤和易倾说完了正事,便叫了歌姬进去,放浪调笑之声和着丝竹之乐,愈发不堪入耳。
青青方动了一下,正准备离开,忽地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低头朝下瞥了一眼,便看到一个英气勃勃的男子急匆匆地冲上楼来,直冲到赵毋恤的房外,重重地捶了几下门。
她不由微微皱了下眉,这人她也认得,乃是越国名将石家的弟子石飞,亦曾跟她学过剑法,悟性颇高,比其他剑士的进步快了不少,当日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将,想不到如今也会随着易倾来了邯郸,只是这会儿一身狼狈不堪,还带着几道剑伤,浑身血迹斑斑,显然受伤不轻。
“大人!出事了!”
石飞也顾不得等里面回话,敲了几下门,便直闯了进去,说道:“我们的营地被秦国人占了,让我们交出大人,否则就要将营中所有人活埋!”
他贸然闯入,里面两人正左拥右抱,饮酒作乐,赵毋恤刚要骂人,一听他说起秦国人,悚然一惊,霍然起身,这才想起,前几日日秦国使者险些因他送去的越女中毒身亡,离锋已是大怒,若非他一再推托,只怕连他也牵扯进去,可没想到,离锋当时不曾说什么,居然私下里派人查探到越人的营地,见他们一网打尽。
易倾愕然地望着石飞,秦国使者中毒之事,被瞒得密不透风,除却离锋一行人,也就孙奕之和扁鹊知情,赵毋恤则是另有打算,根本不曾告诉他,一听到秦国人居然突袭自己营地,还要交出他来,顿时吓了一跳。
“他们可否说过,为何要找我?”
“咳咳!”赵毋恤干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前番你送予我的几个越女,其中一个,被秦国白大人要去,只是不知何故,那女子竟身藏剧毒,险些毒死了白大人……”
“什么?!”
易倾如闻晴天霹雳,他此番来邯郸,一则是为继续与赵氏合作,再则便是为了联络秦国,越国想要翻身打败吴国,若无秦晋两国的支持,绝无胜算。先前勾践被擒之际,也是全靠晋国使者力压吴国,威逼利诱,越国又送出无数珠宝财物贿赂吴国众臣,方才让夫差松了口,以仁德为名,终于放走了勾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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