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我心之田,有烨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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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浮现,明晃有神。

像祈祷上苍的香柱,像驱散黑暗的指明灯。

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不动声色地把它藏起来。颜臻一心想折磨我,这匕首她忘得一干二净。走的时候也没有想起来,她代替了我的全部,我的魂体,我的记忆,我的眼神,我的双手。我只是想给自己留点什么。

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望着九哥深入骨髓的温情凝视;再也不能听他在我耳边浅吟低唱;再也不能和他一起看日出,看流光四溢……

我如此纠结,想要见他,又不敢见他。

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也能够躺在幽冥的牢房里回忆自己的一生。

我用尽二十四年的运气,遇见阴烨尘,可是我还是没有好好对他。

我以为两个人相亲相爱就是一辈子,但其实我们之间一直都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我一直坚信,我们可以跨过去,只要去努力,去勇敢地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战胜的。

可当家人的命运横在我面前,当天命的规则约束我的手脚,当我看清……九哥的心里不仅仅有我的时候,我才明白,爱并非代表一生。

他一生都在为天命的正常运转分出努力,而我,就是那唯一的不确定。我们总说要修复天命,要让一切重回正轨。

也不知道,被打入地狱,算不算是我的宿命。

我只是攥紧匕首,用尽力气使自己坐起来,努力不去看身上的伤痕,抖着右手用刀尖挑开左臂上褴褛的衣衫。

嘴里咬住一根布条,我将我的名字一点一点,刻在了手臂上!

我不想连自己是谁都忘记,我不想真的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魂体,就算魂魄不全,就算变成一个废人,就算要被扔到地狱里……我也不想忘记……

歪歪扭扭地刻下“月”字,我已经疼的大汗淋漓,半边身子又麻又沉,我害怕这个字迹会被以后的伤痕覆盖,咬了咬牙,捧起地上的一撮稻草,摁在上面……

稻草碎屑扎进伤口,反而让痛觉麻木。让我渐渐混沌的意识有了一丝清晰。

不想忘记……他。

地牢里没有时间感知,直到大门再一次被打开,我也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

不想被被人发现,烨之匕被我藏在心口,我以为是颜臻又回来找它,急忙弓着身子蜷了蜷,做好了再被暴打一顿的准备。

“时间到了。”一道压抑的嗓音传来,颇为熟悉。

紧接着进来两个人就从胳膊底下架起了我,手脚都使不上力气,那些阴差把我拖出监狱,我的脸贴在地上,一动不动。

面前停着一双靴子,我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只能咬着舌尖,凭刺痛让自己清醒。

靴子的主人拿脚尖拨了拨我的脸,有些无奈又有些冷漠,嘀咕道:

“还真是错看了那丫头,下手这么狠。颜臻就是再有错,也不能动私刑……”

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好啦,眷生,你还啰嗦什么,赶紧把人送走,一会婚宴就要开始了,别把时间耽误了。这种女人,进了你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恐怕隔几天就完蛋了,咱们也犯不着为她得罪阴九。”

“阴玄司日渐壮大,只希望他不要忘记溟烈的前车之鉴。”

我手指微动,已然明白过来提我出狱的人是眷生和余空。

“走吧,赶紧把人送去,早死早超生……咳咳,眷生你完事了赶紧来吧。”

余空确认了一下犯人还在,头也不回地就先离开了。

玄铁手铐戴着手腕上,触到伤口,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不大,还是被眷生听见了,他目光落在我伤痕满布的脸上,忽然一顿,慢慢走近我。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颜臻究竟怎么把我的命魂抽走还能保持我魂魄不散。

可是这一切我都说不出来。

眷生皱着眉,他不嫌我身上血污,一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了头。

我平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睛还是跟从前一样,冷漠迫人,当我忍不住想要回避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我。

忽然一张洁白的丝绢缠在了我的手腕上,眷生小心翼翼地把生冷的铐链包裹起来,好似怕碰到我的伤口似的。

我有些错愕,他却自顾自地解释说:

“颜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你当初出卖师门,陷害自己的师兄,就该想到会有今天。天命轮回,谁也跑不了。”

我冷冷看着他,眼中带着嘲讽和冷笑。

天命?

估计天命是瞎了眼吧!

我冷笑着,抽开那手绢,狠狠瞪了他一眼。阴差压着我离开地牢,除了牢门,背后就是巍峨的阎罗殿。

天空已暗,远远的天空,有礼花悬空飞起,哄然散开。

五彩缤纷、美轮美奂。

烟火美过云霞,却十分短暂。

它们绚丽的划过天空,就会化作尘烟,消散无踪。

今夜,中秋月圆,是月儿和九哥的大婚。

合婚礼仪,将在幽冥殿举行。

据说,七殿阎罗全到,阴玄司九万阴差护送婚车,连幽冥里身份仅次于阎王的陆判都来了。

漫天烟火呼啸而飞,编织多彩的梦;我抬头看这一片烟火,唇角挽起淡淡的笑容。烟火再美,也不如九哥变化的流光好看……

“赶紧快走!大过节的还要送刑犯,真是晦气!”

阴差骂骂咧咧,眷生在身后一直注视着我,我回望阴烨尘宅邸的方向,最后一眼,竟然生出了许多眷恋和不舍。

摊开带血的手绢,我蘸着血污,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踉踉跄跄,战战兢兢,总算在地狱门口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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