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1 / 2)
她住在海边,土生土长,睁开眼是一望无际的蔚蓝,闭上眼是摇篮曲一般的浪涛声。年方二八也算是人生大好年华。
她很丑,又厚又密的头发蓬着怎么也梳不好,所有总是一把抓了用根破布条束在脑后,像个扣在脑后的大马勺,大脸盘子上满是麻坑,朝天鼻,蛤蟆嘴,皮肤倒是挺白的,不过个子还比正常姑娘都矮一头,一身衣服补丁打补丁的乞丐都看不上。没人喜欢她,因为他们都说她克死了爹娘和哥哥,还克死了两个邻居,他们都是为了救她死的,爹娘是在带她出海时遇难的,只有她活了下来,为了救被其他孩子欺负骗进一个废弃茅屋之后点燃茅草屋差点被烧死的她,哥哥死了。而邻居,其实只是正常生老病死的,可人们将一切都怪到了她头上。
因为无依无靠的,所以习惯了独来独往。不是不羡慕人家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只是自己没这个福分。
而这平静的枯燥又凄苦的生活突然就发生了意料不到的改变。
她在退潮时海边赶潮时,救了个外乡青年,虽然狼狈,可他长得很是俊朗,比这小渔村里任何一个青年都要好看些,很壮,身材欣长,所以很重,她为了救他,费了不少力气。
她不会说话,听声音也很差,只能些许声音,为了让村里唯一的大夫救他,她连比划带跪的折腾了一通够,钱不够,她当了她娘留下的唯一一对珍珠耳环。
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见她的第一眼,她用一块不知道多少块小下脚料青纱缝成的纱盖住了头,很艳的青色,炸开的布须让她看起来就像在脑袋上盖了一堆烂海草,还带着海草特有的海腥味。
“姑娘,是你救了我么?”
他话语如想象温柔,可她听的一点也不真切,那双明眸直视着她,如星空般的瞳里倒影着她奇怪的造型,这大概是这十几年来第一个敢直视她的人,她觉得是因为那块青纱的缘故。
她的心跳的很快,端着药碗的手有些颤抖,青纱下的局促他看不见。
和她不同,他的形容俊美不是她多年丑陋的审美错觉,被送去大夫家时,大夫的女儿帮忙是看见了他的容貌就已经暗许了芳心,她看得出来。
可她呢?
听不真切,说不了话,他又问了一遍,可她只是将煎好的药端给他示意他喝掉,然后转身就走了。
青年端着她递过来的药碗怔愣的看着她瘦小的背影,褴褛的衣衫和眼前这虽然破败但收拾的干净整洁的渔村小屋,有些好奇那青纱下的她该是何种模样,自然,少不了的幻想是貌若天仙。
可她始终没让他看见她的脸,整整七天,他说了很多,包括他是个随船的旅者,船遇了风暴翻了烂了,全船似乎就活了他一个下来。她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心中所想。所以尽管能听见一点他说的话,可除了喝药和吃饭,她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不是不想看,只是不敢看,怕看了生出奢望,生出失望。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