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0-世事无常(2 / 2)
哪怕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别怕。”
并没有听从年少审神者的话。
甘蓝发色的天下五剑摇了摇头,朝他的方向抬了抬手指,似乎想再揉揉年少审神者软软的褐发。可是没有,现状并不给他这种机会。他同水蓝发色的暗堕太刀相视,然后在少年懵懵懂懂的视线里,向前迈出一步,以决绝的姿态彻底挡在了那些讨伐苛责情绪的最前线,截住了流往年少审神者的所有可能性。
这本就应该是刀剑付丧神应做的分内之事,但由他们这些暗堕付丧神来做……周遭的审神者们离得较远,听不到他们的交谈。但他们道听途说过太多暗黑本丸的故事,大抵都是暗堕刀剑付丧神以审神者为质,怼天怼地,无所畏惧。
这就是为什么,本丸间会有年年居高不下的死亡率。与时间溯洄军战亡的英勇审神者很多,可是死于己方的也不在少数——
“暗堕刀会噬主,别让他们靠近那个少年!”
“现在的暗堕刀子精都这么牛逼还有没有王法天理了!”
年少审神者于高处,凝望着身形颀长的刀剑付丧神背影,怔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明悟刀剑付丧神们到底要做什么!但不对的!如果不是他要求来[演练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也不会让一期一振先生与大典太光世先生——
“一期一振先生!大典太光世先生!”
性子同外表一样,柔善可欺的年少审神者焦急的扬声高唤付丧神们的名讳。沉睡在他血脉中的超直感这样告诉他——[他们会死在这里]——或许也不是超直感在作祟,而是他在明白这些刀剑付丧神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时,便预示到了未来。
他的请求,甚至于命令都不好使。便抱着怀里的刀剑,转身就要下安全高台,朝竞技台而去。行动间,年少审神者又被身旁的浅草发色军装正太,毛利藤四郎拦住了前路。
“您不能去,主公大人!”
“您如果过去,会被认为是同党而受牵连的!”
这并非是在本丸,他们之前的事情,起始于他们彼此,又平息在他们其中。就像年少审神者所不知道的,已经身死的吞取之枪·日本号一样——在这里,是众目睽睽的演练场。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弃卒保车,明哲保身。
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
年少审神者站在远离喧嚣的安全之地,耻意如漩涡撕扯着他。
大概从来到这演练场,就有心理准备的水蓝发色太刀回身。他似有所觉,明白了年少审神者要做什么,可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也是不会同意的。低头,缓缓勾了抹笑,微微叹息着将自己因「真剑必杀」而散落的衣物整理好。
“没关系的。”他平静道,“这本就与主公大人无关。”
一句话堵得年少审神者哑口无言,不知道还要继续说什么,坚持什么。歉疚与懊悔瞬间席卷了他全部身心。在他沉默不语中,已经重新面向众人,同大典太光世并肩的一期一振背向而立,将来自外界的所有负面存在,为他隔绝在外。
年少审神者明褐色的眼眸看着向这边聚集而来的越来越多人,还有显然提防着他们,已经拔出半截冷冰冰白刃的、别家的他见过或没见过的刀剑付丧神们。原本交谈愉快,还送糖人给他吃的黑发少女望着他,没甚表情,目光很冷。
“不、不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总是摆出唯唯诺诺,柔善可欺又没甚主见的年少审神者哪里而生的勇气,他趁毛利藤四郎一时怔然,甩开他的手,跑出大典太光世和一期一振无形中为他所建造好的保护圈。
反应过来的浅草发色短刀连忙追撵上去。
年少的彭格列未来首领从来没有跑的那样快过,他将机动力卓绝的短刀甩在身后,期间没有摔跤也没有踉跄地来到一期一振与大典太光世身边。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年少首领语无伦次地开口,他还没梳理通顺逻辑与语序,但焦急的心情使得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没有恶意的!一期一振先生和大典太光世先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们来这里只是来完成「演练」日课,也不是敌人的!真的不是的!”
他竭力让自己的话能传达给每个人,可是猜疑警戒和厌恶的视线并没有减少半分。所有人都觉得年少审神者是愚蠢的,冰天雪地里将毒蛇捂在怀里的傻蛋,大概连他自己都觉得是这样的。明明他自己也不曾将信任交付给这些暗堕刀剑付丧神,可是……沢田纲吉自己也不明白,面红耳赤的,不惜被牵连的这样替他们辩解是为了什么。他只是听从了本心,所以便这样做了。
“没有恶意的!真的!”
他迭声重复这样干巴巴,一点也没有说服力的话。
遑论他说的再大声,重复的遍数再多……他还是拿不出让人信服的解释来。不擅长辩论的他,将自己和刀剑付丧神们彻底拽到退进不得的处境。因为他的到来,而使得原本离得较远的观众们也围紧了。
呈包围状的将年少审神者与他庇护的刀剑们困在正中心,插翅难飞。这使得年少审神者想离开吧,传送点在人群的那一边;留在这里,又不得不受尽非议。从来没擅长过言辞,一百张嘴也讲不清楚自己本愿的年少审神者,恨不得此时能长出一条将是非黑白颠倒过来的银舌头。
事情发展太快了。
上一秒,他还为一期一振和大典太光世不敌对手而捏了把汗。现在他们便莫名其妙,只是因为存在便被这样围歼,成为矢众之的。而根源仅仅是因为——与他齐来的付丧神们是暗堕的,非正常的。
『你知道你接手的是已经快要暗堕的“暗黑本丸”吗?』
『话已经直白到这个份上了,纲君还要继续视而不见吗?』
那些很早之前便被黑发审神者循聿所挑明的,他一直所逃避的现实,现在从自我催眠的缝隙中向他招摇着窥探的触须。他明明自己也知道,他总是要面对的,总是要解决的,却侥幸的觉得,如果逃避,如果视而不见,如果置身度外——也是没有关系,一切也总会变好的。
可不是每一次,桥到船头都能直,车到山前皆有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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