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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露青垂着眼帘,嘴角的笑一点点消失殆尽,她低着头故意不去对上林欢喜的视线,静默了好一会儿后,汪露青声音干涩:“说去接你放学,然后就……就一直没回来,第二天你四叔发现……发现你奶奶被冻死在后山的林儿里了。”

汪露青还没有告诉林欢喜的一点是,那时凛冬,后山树林一直有野狼出没,等他们早上发现林家奶奶时,老人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肉。

她蜷缩在树下,白骨外露,满目疮痍,怀里死死搂着几个包子,那是留给林欢喜的。

老人有些痴呆,可就算神志不清,也惦记着在学校还没吃晚饭的孙女。

林欢喜的眼泪没有意识的往下落着,一颗接着一颗,止也止不住。

她很难过,心痛如绞。

林欢喜长大在山水之乡月牙镇里,那时父母在外,她由爷爷奶奶一手带大,两个老人慈爱,总是将最好的给她。如今林欢喜清晰记得奶奶的样子,总是穿着红棉袄,笑容温柔,美的像是月牙镇五月盛开的牡丹……

所有人都说她丢了八年的记忆,可林欢喜却觉得……她丢了挚爱和曾经。

太阳穴隐隐作痛,林欢喜摇摇晃晃站起:“我先……我先上去了。”

刚转身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眼看要晕倒在地时,身旁的景易眼疾手快将林欢喜死死搂住。

这瞬间吓到了汪露青和林闻昌,就连宗宗都脸色发白,说不出一句话。

“囡囡,这是怎么了呀?”汪露青急得推了推边儿上的林闻昌,“你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啊!”

“我没事儿。”林欢喜还清醒着,抬手捂着泛痛的太阳穴,“就是有点头疼,妈,我没事儿。”

景易将林欢喜拦腰抱起,她靠在他胸口,景易心跳紊乱,似是在为她紧张。

她闭着眼,默默流着眼泪,瞬间沾湿他胸前的衣襟。

到了卧室,景易小心将林欢喜放上床,汪露青和林闻昌紧跟着进来。

“囡囡,怎么样啊?”汪露青小心翼翼问,伸手抚摸上她额头,“疼的厉害吗?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我不用去。”她将脸贴上枕头,胡乱蹭去脸上的泪水,笑得很甜,“现在不疼了,你不要担心我。”

“哪有妈不担心闺女的,你这样我和你爸怎么放心走……”

此时景易拿了几片医院开的药粒,宗宗很有眼见的倒了杯水。

景易动作轻柔半扶起林欢喜,让她稳稳靠着自己,将药片送到林欢喜嘴里后,接过水杯就着饮下。

“医生说前几天会有头疼的情况,一星期左右就会消减,爸妈你们不用太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景易的话无疑是一颗定心丸,让二老原本慌乱的心情逐渐纾解。

喝过药,林欢喜有些困倦,她迷迷糊糊望着他们,声音含糊不清:“易哥都说没事儿了,你们可以放心回家。等我好了,我就回月牙镇看你们……”

她总是很懂事,总是为父母和身边人考虑着。

汪露青见她睡了,摸了摸她的脸不想打扰,一手拉着丈夫,一手拉着儿子离开房间。

到门口时,汪露青脚步停下,对景易挥挥手:“景易,过来一下。”

他小心看向林欢喜,她已闭上眼,呼吸平稳。

景易跟着出门,小心将门合上。

“明天我们就走了,囡囡就交给你照顾了。”

“我会保护好她的,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他。”他说的诚恳,又坚定。

“我当然相信你了,之前我和她爸都不太同意囡囡找你,你们之间相差太多,但是相处下来,我们知道囡囡没看错人。我想说的是……”汪露青叹了口气,“她要是问起她奶奶的事儿,你尽量别多说,你也知道,囡囡就是因为她奶奶才……”

欲言又止。

景易点头:“我不会说的,除非她自己想起来。”

“嗯。”汪露青松了口气,表情松动不少,“那你进去陪媳妇吧,我们先去收拾收拾。”

景易重新回到房间,他卷起袖子,轻手轻脚上了床,看着林欢喜的目光专注。

她还在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浸湿枕头,却灼痛了他心底。

他的妻子很少会在他面前流眼泪。

她总是坚强的样子,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此时景易才发现,她不坚强,只是想将最灿烂的一面留给最深爱的他。

景易双唇吻上她的发丝,慢慢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说:“别哭,我在。”

林欢喜听到有人在耳边轻语,瞬间惊惧消散,袅然入梦。

妆容上好后,造型师又为林欢喜搭上首饰,一切完毕。

“景太太,您还满意吗?”

镜子里的林欢喜精致迷人,气质出挑。

没等林欢喜点头,一直沉默不语的景易突然开口:“耳环和项链去掉吧。”

林欢喜摸上漂亮的水晶耳坠:“为什么?”

“你要装成大病初愈,这样记者不会舍得刁难你,把头发也放下来。”

听起来很有道理。

林欢喜依依不舍摘下耳环和项链,化妆师帮着松开发带,她一头奶奶色的长发柔顺披在肩上,看向镜子的眼神干净,竟像是刚进校门的大学生。

“你一会儿就用这种眼神看着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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