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三个壮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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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母子三人坐在车内,听到外面响动,初时还不以为意,及听到唐仪的声音,姜氏与颜神佑都有些无奈。六郎对唐仪的声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只是觉得有点熟,又想不起来这是谁。

唐仪那句“你儿子”,六郎听得真真儿的,忍不住挺直了小腰杆儿。颜神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心说,就你这样儿,得被你岳父那个中二病给搞崩溃了吧?你可悠着点儿啊,中二病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姜氏对颜神佑道:“唐大说到便能做到的,我看你阿爹也不是十分想推拒,今天怕是要在他们那里过了。命人回去取衣裳罢,你还有什么要用的,叫他们一并拿了来。”

话音才落,外面就听到颜肃之一点也没的拒绝的意思在跟唐仪磨嘴皮子了。

骏马嘶鸣,被唐仪抽了一鞭子跑了几步之后,又被颜肃之给控住了。颜肃之在车边停下了,对里面道:“今日且不回家了,都去唐大那里,吃穷他!”

唐仪在后面扬声道:“你现在可吃不穷我了!吃穷了我将闺女往你家一送,她依旧有人养着!”颜神佑看向六郎的眼神就更同情了。

姜氏道:“知道了。告诉他,他既半路劫了我们,我们可就空手去了。”

颜肃之笑道:“好!”拨转了马头,对唐仪道,“听到了没?空手去的!”

唐仪骂道:“你那点儿出息!”

车上,姜氏又将女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将颜神佑头上落下来的两绺头发拢了上去。颜神佑也有样学样,将姜氏也看了一看,姜氏却是无一处不妥贴的。母女二人又将六郎好一番摸,看他衣服、看他袜子、看他头发,连脖子挂的锁片都摆正了。

六郎小声道:“干嘛?”

颜神佑笑吟吟地:“看你小媳妇儿去呀。”

六郎也知道什么叫“小媳妇”,胖胖的小脸上一红,小嘴抿得更紧了,表情也更严肃了。颜神佑以袖掩口,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姜氏道:“到了唐家可不许这样了。”

颜神佑用手拢了拢表情,正经地道:“是,”低头严肃地对六郎道,“听到了没?到了唐家可不许这样了!你脸红的什么呀!”

又被姜氏给瞪了。

虽则说是空手去的,到唐家的时候也是空着手儿。姜氏在派人回家取衣裳和日用品的时候,也没忘了让他们将准备好的礼物给带过来。用唐仪的话说,这是女婿拜见丈母娘,怎么能没有礼物呢?

大头颜神佑已经代家里送过了,却也不能自此有恃无恐、想要一劳永逸不是?

这边因为带着车,所以走得慢,那厢却是飞奔往邰阳公府里报信取物,速度颇快。家中楚氏与颜孝之听了汇报,并没有反对,只让传话给颜肃之:“明日怕朝中还有事,今晚不要喝太多。”

唐府门前,颜肃之一家人才进门,后面颜府里取东西的就到了,紧跟着也回禀了进来。

门内,蔡氏虽然时常会埋怨唐仪荒唐,今天这件事上她也抱怨了两句——架不住想看看六郎——居然也盼着唐仪能将颜家人“劫”了来。

待到见面时,见六郎长势喜人,蔡氏就大方地原谅了唐仪当街抢人的鲁莽举动。笑道:“可算将你们盼来了。”见颜肃之面上有点红晕,这种红晕蔡氏常在唐仪脸上看到——那是酒精在脸上踩出来的脚印——心内有些纳罕:他不是戒酒了的么?

颜肃之自然是号称戒酒了的,然而这几天颇有几场酒是要喝的。比如到舅舅家耍赖,比如到大舅子那里抢人家的儿子,这种时候就不要装了,还是酒桌上拉点关系吧。只要自己控制,不喝得太多,不耽误了事儿,倒也无伤大雅。反而可以借酒装疯,将耍赖进行到底。

唐仪也发现了,拉着颜肃之的手一面往屋里走,一面道:“你开始喝酒了?”

颜肃之摆摆手:“好二年了,就回来这一回,又是正月里,就喝这一回。”

蔡氏道:“那先醒醒酒罢,我这里有好茶,且用些茶果,许久不见,也好说说话儿。”

通家之好,全家都叫了出来。招娣笑吟吟地推推她妹妹,将小妹妹弄得脸也红了,往姐姐身后一躲。与后来那些讲究到根本不算讲究、简直就是变态的规矩不一样,一般家里不要说是因为互相欣赏而结亲的了,便是有些利益纠葛的,也无不希望小夫妻能过得好的。婚前见面,也称不上什么天理不容。甚而至于,双方亲友会有意纵容一二,睁一眼闭一眼让两方稍微培养一点好感,这样婚后生活才会更和谐。

六郎也不好意思了,故意目不斜视,跟唐仪、蔡氏行礼,又红着脸问了唐家姐弟好。唐家大郎比他还小呢,说话比他还奶声奶气,也乖乖叫一声:“阿兄。”男孩子嘛,受父亲的洗脑比较严重,唐仪的立场,那还用说么?

招娣与颜神佑年纪差得不大,两人头碰头,在那儿看这两个小货一处玩耍。唐仪的儿子如今也没有名字,因为他看到六郎也还没有大名儿,据说这样孩子能养得大。如今一看,果然是能养大的。

上了茶来,如今京中才流行喝团茶,就是茶饼,喝的时候掰碎了,煮茶。颜神佑就喝不惯这个,再好的茶,这么一弄,都成渣渣了,还有什么意思?但是大家喜欢!还有放里面放个作料什么的,加糖加盐都是小儿科,还有加姜的。颜神佑算是熟悉了一回原始风味,才啜了一口,脸就皱了起来。

招娣道:“才喝的时候是有些不太服口呢,习惯了就好。”

颜神佑道:“加太多料,就尝不出原本的味道来了呢。干嘛要习惯旁人呢?你爱喝什么,就喝什么。”

此言大合唐仪的脾性,抚掌着:“正是,正是!重煮了茶来,不要加这些乱七八糟的!”

蔡氏道:“只怕味苦。”

颜神佑道:“凡食苦味,必有回甘。正好给阿爹醒酒,晚来好与伯父再喝下一场。”

唐仪大笑。

蔡氏也笑道:“正好。”

于是重煮了茶来,这一回虽然还有茶渣,味道倒与颜神佑以前喝过的很像了。她慢慢品着,招娣也有样学样,喝了两口,招娣先住下了——确实略苦。停得片刻,招娣道:“咦?果然是有些甜的。”

女孩子们就饮食聊了起来,期间,颜神佑抽空看了六郎一眼,只见他正跟唐仪的儿子在一处说话呢。六郎努力板着脸,装成个小大人儿,认真地解答小舅子的各种小苦恼。比如“总是被女人摸脸,肿么破”,颜神佑憋笑憋得肠子都要打结了,一看招娣,也是忍得特别痛快的样子,两位好摸人脸的怪女人抱在一起笑个不住。

姜氏与蔡氏便说些育儿经,蔡氏原本对于颜家并非世家的遗憾,如今已经淡得看不见了。倒不是颜家大手笔的干股红利起了作用,而是颜肃之上升的势头,让蔡氏看到了颜家兴旺的前景。

唐仪和颜肃之在一起,就是取笑人,某某纨绔是白痴,某某中二把谁谁家的人给揍了之类的。唐仪还拍胸脯保证:“你迁府那一天,我一准儿带人给你热闹热闹!”

并无一人提及什么盐场之事,仿佛这事儿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饭罢,颜肃之一家果然留下来住了。蔡氏原本收拾了客房出来的,结果唐仪硬拉着颜肃之往书房里睡去了,招娣与颜神佑又投契——其实是一起吐槽弟弟,两人都是长姊,比弟弟大好多岁,正有共同语言。唐仪的儿子对六郎好像也很喜欢。

干脆各人寻各人了(……),做客做到这个份儿上,根本就是“合同为一家”了。两家人却都觉得这样也不坏。

颜肃之也没从唐家搞一个人来给他当县令——没有合适的——颜神佑认为,最后一个县令的名额,应该给颜肃之以前的师友,最好是无牵无挂的。这样才能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割地为王的事业中来!哪怕捞不到一个县令,也好给六郎捞个好点的老师。

这个人选,就不是颜神佑能够决定的了。毕竟,这些人颜肃之比较熟。国子监里纨绔不少,用功读书的人也不是没有。国子监里没有,太学里还能没有吗?总有一款合适的,就在于有没有发现的眼睛了。颜神佑一个小女孩子,目下是无法与这两处俊彦接触的,这件事情,只能由颜肃之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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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唐家出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蔡氏又留了一顿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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