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 一章 小射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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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一袭黑衣,斑斓月华下,背脊笔直,见得谢灵沁走来,当即上前,拱手有礼,“灵沁小姐你来了。”

“你还是叫我言射公子听着顺耳些。”谢灵沁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见冥澜垂下了眼睫,心知此人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主,摆手,“来吧,从今儿晚开始,教我轻功。”

“灵沁小姐,学武很苦,而且,我之前见你身手不错,又极其灵敏。”

谢灵沁摆手,“没有轻功,没有安全感。”

冥澜闻言微怔。

谢灵沁当然不会说,尤其在看到太子和余轻逸那出神入化的轻功后,她是真的……

这轻功,必须得学。

逃命的本事,必须要有。

“来吧,你说,怎么做。”

“那……”冥澜似乎有些不忍心,两道剑眉蹙得紧紧的。

说来也奇怪,以前在阎王殿里,看得那般多的女子为了上位,挤破头脑的拼命往死里练功,也没什么特别,可是眼下看着谢灵沁,这么娇弱的一名女子,要习武,倒是心生几分怜惜。

“别婆婆妈妈的,我比你想象中坚强。”谢灵沁蹙眉,很霸气。

“那,先绕着这山头跑上十圈吧。”冥澜颇为无奈。

谢灵沁唇角抽了抽,看着冥滋,眸光渐深,“冥澜,你确定不是恩将仇报?”

冥澜当即摆手,“没有没有,灵沁小姐,我必须要借此看看你的底力如何,才能根据你的基础做出正确的训练方法。”

冥澜话落抚了抚额,为什么站在灵沁小姐对面,都如此的压力山大。

“行吧,你和我一起跑。”谢灵沁看了看远处的山,轻声道。

冥澜有些不解,“我……”

“别惊讶,一个人跑太孤单,两人跑还能唠唠磕。”谢灵沁话一落,便跑了出去。

冥澜也只能硬着头皮追上去。

十圈下来。

冥澜表示很吃惊,谢灵沁脸不红气不喘,对着他还能笑谈风生,从容有加。

“灵沁小姐,你虽然不会轻功,可是这身体真的很扎实。”冥澜说,面露诧异,“灵沁小姐你只是没有内力,若是有了内力,那轻功很快就会领悟,只可惜我内力也不强,之前学的多是些如何快速取人命的法子,不能传导于你。”

“不一定要用内力,只要勤于练习,掌握习得之法,也是可能的。”谢灵沁清丽的小脸在月光下分外从容沉静,“有内力是好事,可是若不是自小习得,突然得来,于身体也毫无益处,我若是现在开始修习内功,估计再过十年,都没什么用,所以,我只能勤于练习了。”

冥澜不可反驳,的确,灵沁小姐说得极是。

一应问题,她都分析得很到位。

思忖良久,冥澜方道,“那小姐今晚就至此,待我回去拟定一套修习的要领,毕竟你是女子,很多法子不能一概而论。”

谢灵沁点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这才走出了那片小树林。

“灵沁小姐,你那日,为何对阎王殿的信息这么执着?”想了许久,冥澜神色一定,还是开口询问。

谢灵沁闻言,苦笑一声,倒是也没有回避。

“我中了毒,我怀疑且肯定下毒的人与阎王阁有关。”谢灵沁说,看着暗澜一震的神色,摆手,“无事,三个月内寻到解药,我倒也安平无事。”

冥澜看着谢灵沁,明明一名纤弱女子,却偏坚毅果敢,瘦细的肩膀乍眼年去,镶嵌在远山青黛中,好像撑起了一片天际。

茕茕孑立,姿态清美。

“灵沁小姐,你是将军府的小姐,将军府的将军夫人我曾经也是听说过的,你……”

“事实就是,你现在看到就是我,将军府大小姐谢灵沁。”

谢灵沁眉目平静,看向冥澜,转移话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冥澜眉目拧结。

“你曾经好歹也是阎王殿里一名小统领,难不成真要在我那铺里给我当护卫?”

冥澜垂眸,眼底出现一丝迷茫,“这个……我也不知道,这些年,和兄弟们风里来血里去,原本就不知哪一天死在哪个人堆里,可是……”冥澜叹口气,“世事无常,若是小姐能收留我们,我们就是护卫你一生,又何妨。”

谢灵沁眼睫一颤,面色几分动容,侧眸看着冥冰澜。

老实说,这个冥澜,铁血硬郎,气宇轩昂,身上明明标刻着杀手的特质,骨子里却又好像透着点出身富贵殷实之家才有的底蕴。

护她一生?

“我的一生,何其长,何其短,人生漫漫长路,不要太早下定论。”谢灵沁轻笑。

“小姐不相信我们的忠心。”

谢灵沁摇摇头,“不,不是不信你们,而是,不信我自己。”

她虽是将军府嫡女,可是,这是穿越来既定的身份,并不是她的选择。

她的人生以后是怎么样,没到那一步,她自己也不知道。

“灵沁小姐……”

“冥澜,你以前在没有进入阎王殿时,身世何处?”谢灵沁收回思绪,问。

冥澜摇头,“记忆太久,忘了。”

“忘了,忘了也好,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三日后店铺开张,毕竟颇多麻烦,还要辛苦你和你的兄弟。”

“为灵沁小姐分忧,是我等的荣幸,灵沁小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将军府。”

谢灵沁摆手,“放心,我并不是弱女子。”

这话……

确实。

冥澜退一步,拱手,“那……等下……”冥澜伸手入怀,取出一个荷包,“差些忘了,小姐,这是白灵小姐让我交给……交给言射公子的。”

谢灵沁一愣,接过荷包笑笑,“白灵这小丫头,手艺倒是巧,怎么说呢,这也是她的心意,我回头和她说说吧。”

若是白玉知道她那个可爱的妹妹送他荷包,估计要气得跳脚,说不定,甩手不干都有可能的。

嗯,这事,得好好处理。

“那,我行告退。”冥澜黑眸微垂,下一瞬,身影消失在原地。

四下,一片安静,除了风声,草鸣,好像整个天地都静下了。

谢灵沁叹口气,眉头皱得紧紧的向前走去。

脚步踩在细软的草丛上,抬手,抚了抚小腹。

该死!

这药发作得,总是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今日本来想找董老看看,可是,这个老头的心绪太不正了,她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所幸,没多久痛感消失,谢灵沁抚了把额头上浸出的汗,飞快的出了树林。

而暗处,一道身影,驻足片刻,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

此时,戌时至半,正是都城里夜晚最热闹的时候。

叫卖声,吆喝声,酒声喧语,茶肆笑声,车轿川流。

声声不绝于耳,一幅繁盛富丽之景。

“世子,世子,你等下小的啊……”

“等你做什么,等你把本世子叫回去,继续看画像。”

“不是啊……今天不是看画像,看人了……”

“人更不要看。”

“世子,你行行好啊,小的也是没法子啊……你若是不去,那小的这条命,今夜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哼。”

人来人往中,两道声音闯入耳中。

谢灵沁动作一顿,方才那个隔着几人而过的不是余轻逸是谁。

行色匆匆,一脸愤意不爽,不太像他往日的作派啊。

谢灵沁眉眼一勾,身子一转,转瞬间跟了上去。

“世子啊,你就给小的一条活路吧……你若是不去,王妃真的会把小的给剁了剁了喂狗的呀,你看小的这般多年,对你是鞍前马后,多少烂摊子事儿给你顶着呢,你五岁时,砸了王爷的心爱花瓶,是小的帮你挨了板子吧,你六岁时……”

“停停亭,吵得耳朵烦死了,走吧,就看一眼啊。”

“是是是,世子,这边。”

谢灵沁隐于暗处,看到一脸庆幸的护卫引着余轻逸向一旁一座精致雅静的茶室而去。

北荣虽不说民风开放,倒也没有说什么女子一定不能出门抛头露面,只不过,几千年一国一国的制度而来,女者根深缔固的要比男子柔软而难成大事矣。

所以,像这种高门贵府,夜里相约于富雅的茶室两家公子小姐见面,也是常有之事。

不过,这厢聂阵儿之事还没整明白呢,这会儿余轻逸又要来相亲……

到底什么鬼怪。

谢灵沁突然来了兴致,悄然跟上,幸好她是男装打扮,顺势进了那茶室,看着余轻逸上了二楼进了一间房,在暗处观察半天,眸光一翻,欲进旁边那一间偷听。

这间房半天都没有小二进来奉茶,也不闻声响,必定是没人的……

谢灵沁是这样想的,不过,事实,啪啪啪打脸。

屋里有人。

灯光明亮,淡香雅沁,窗纱景美。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女的背对着谢灵沁,蒙着面纱,身形倩丽,男的……美得得天独厚,鬼斧神工,赛天遮月——

这是什么狗屎运。

竟然是太子!

一切打量不过也就一瞬间,心神震刹时,谢灵沁迅速低下了头,在太子和那女子正要转头看过来时,立马垂下头,反应极快,“对不起对不起,小的眼晕头花,冲撞了贵主。”

话飞快的说完,门飞快的拉上。

谢灵沁对着门呼口气。

方才那般快,那女子根本还没有转过身来,肯定是没看到她的,可是太子有没有看到她……

很悬。

不是说,太子生性孤僻,甚少近人,自来能与之独处的人少之,更惶论是女子。

当然,这话,除了传闻,还是从紫河口得知的。

紫河自不会虚言,那这女子是何人?

光看背影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物,一个背影就彰显自信,温婉的大家风范,担得上倾国倾城之景。

还是先离开要紧。

“啪。”而谢灵沁这里倚着门正要转身,一旁的房门突然被大力拉开。

一道风席卷而出。

“轻逸,这可是丞相家的女儿,乖巧识礼,你给我再好好看看。”

一阵风没品过来,又一阵风卷出来,是一位打扮得体面貌柔和的中年妇人,虽然穿着素简,可是真正的雍容并非要刻意造作。

此时面带微笑,却咬牙切齿的拉着眼前的男子。

拉着余轻逸。

分明,就是在警告。

“母亲,我心性喜闹,可不能耽误了这般美好的女子。”

余轻逸看着在面带微笑的委婉推脱,实际紧紧的要拽开中年妇人的手,小声着,“母亲,你再拉着我,我就把这房子给掀了。”

“你敢。”

“试试。”

“你再推我,我就立马倒在这里,你信不信。”

余轻逸咬牙,“信。”

“所以,进去。”

“不进。”

母子两人在这里较量着,屋里一中年妇人与一名含羞带怯的面貌姣好的少女在张望着。

而余轻逸的护卫在一旁纠结着。

至于谢灵沁,她这个时候,悄悄的从三人身侧走过,会不会被发现。

只要余轻逸不回头……

“咦,你——”

人生总是如此的戏剧,戏剧的得让人好想MMP。

余轻逸正极其意外的看着她。

谢灵沁没有立马回应,她觉得,这个时候,首先,她是男装,其次,余轻逸不一定会想和她在这种场面上打招呼。

毕竟,那日在武状元比试场上,庆王妃并不在,里面的丞相府小姐也不在,所以,不会识得她。

所以,要不假装下余轻逸某个高大上的江湖朋友呢?

这事儿,挺急,要不要在线等。

因为,万一一会儿旁的太子也正巧出来,那就真的事情有些大条。

“小射射……”谢灵沁正思绪飞转着,却见余轻逸那意外神色一变,眉目张扬着惊喜,说话间,手竟还一把拉住了谢灵沁的胳膊,语气,也极其的……亲近,亲热,暧昧。

这……

要闹什么。

“母亲,儿子实话和你说了吧,儿子喜欢的,一直是这位小射射兄弟。”

余轻逸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同时,还扳正了谢灵沁的肩膀正对面对着庆王妃,满心期切的语气,“母亲,我心已定,还请成全。”

庆王妃温和的五官在发怔,在扭曲,在……

生着怒火……

一瞬间怒得谢灵沁都感觉到了深深的摧残之意。

“余!轻!逸!”

“母亲,这事儿,我也没有选择。”余轻逸好痛苦的作痴情状。

而屋内的丞相夫人面色跟被雷霹了似的,再顾及庆王妃的身份,这下也崩不住了,拉着自家女儿的手,一步步向外挪,“那个,王妃,我……我要不,你先处理家事,改日再聊。”

庆王妃看向丞相夫人时又复笑意,“秦夫人,别急,这事儿……”

“王妃放心,我和我女儿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丞相夫人说完话就捂着自己和自家女儿的嘴,立马弯腰,退后,快步离开。

那模样,就像身后有几百人在追似的。

余轻逸唇瓣一勾,一摊手,“好了,母亲,人都走了,儿子也走了。”

“余轻逸,你给我站住。”

庆王妃一把揪起余轻逸的耳朵,指着谢灵沁,“说,他是谁,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勾搭?

“儿子说了嘛,儿子喜欢男子,这是我的小射射,可温柔了,嗯,比母亲你温柔多了。”

谢灵沁快要晕倒,余轻逸,你没有看见庆王妃的怒火快要将方圆十里给烧了吗,能不能积点口德,她还不想死。

传言不是说这个庆王妃相夫教子,娴顺温谦。

果然,传言神马的,都不太可靠。

不过,此时不宜久留。

“王妃,世子,此事与小民无关,告辞。”

“好啊,我们一起。”余轻逸嬉笑着就上去拽谢灵沁胳膊,“一起一起。”

“谁要和你一起。”谢灵沁努力要扯回自己的胳膊。

“吱呀。”

而这时,身后的房门开了。

听风在前,太子在后。

余轻逸一见着太子,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呀,闷葫芦,你也在这里啊,来,你快和我母亲说说,我是不是对这个小射射兄弟心有所属了。”

“小射射?”宇文曜目光微怔,不看余轻逸,而是落在谢灵沁身上,“小射射?”

谢灵沁抬手,真想捂脸。

需要如此再重复吗。

“王妃,是这样,我……”

“小射射,你放心,我此生只有你一人,断不会叫别人再入我眼,所以,无须解释。”

余轻逸一马当先,打断谢灵沁的话,那叫一个深情不悔。

如果不是前有庆王妃,旁有太子在,谢灵沁真想把余轻逸暴揍。

“母亲,我和我的小射射先走了哈,你别逼我,你再逼我,我就只能把小射射带回王府了。”

说着话儿,根本不容谢灵沁任何回应,余轻逸拉着谢灵沁就奔出茶室。

“太……太子……”庆王妃气恼的看着余轻逸的背影,青着脸,又不可置信的看向太子。

宇文曜眼神暗沉,以拳抵唇,“嗯,世子这般深情,王妃,可以放心了。”

庆王妃卒!

不过,太子又看着谢灵沁离开的方向……

……

一直被余轻逸拽着袖子跑出茶室老远,谢灵沁手顺势一转,将余轻逸甩开。

“余轻逸,你脑子被驴踢啦,竟然说你有同阳之好,还把我拉下水,我不要面子的。”

余轻逸双手抱胸,“我说,谢灵沁你急个什么鬼,你是男装啊,谁识得你是将军府大小姐,再说了,我之前对你那般好,在太子面前给你说好话,还带你去看秋试,这是多少人可望不可求的。”

余轻逸搞不懂谢灵沁气什么,她又没什么损失,所以,眉目一扬,还哼了声。

谢灵沁快要郁悒死,双手插腰。

行吧,反正她是男装。

反正,坏名声的不是她是余轻逸。

可是……

“方才,我好像看到太子和一名女子坐在那隔壁屋子里。”谢灵沁道,颇有几分试探,不过,明显,余轻逸比她还要震惊,“你真的,你亲眼看到的,不可能啊,除了你,太子没近距离接触过谁呢……”余轻逸一拍头,“你怎么不早说,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看毛线,我累了,再见。”

谢灵沁抬头看天,下次出门一定要琢磨下黄历。

“诶,我说,你别就这样走了啊,小射射。”

谢灵沁回头,星眸冷然,“余轻逸,再敢叫一个字,我保管打得你连你妈都不认识。”

“谢灵沁,我再重申一次,我可是庆王府世子,潇洒倜傥,眉目生花,多少女子求之不得呢,多少人对我追着捧着呢。”

谢灵沁冷眼一瞥,“逸世子,不好意思,我不是多少人,再见——”

话声未落,谢灵沁倏然转身,几乎和余轻逸同时一个闪身,进了一旁的月光照不到的偏巷子里。

前面,一辆马车徐徐而来。

带着京兆尹府的标志。

二人松口气,以为是大部队呢。

“娘,逸世子真的在茶室吗?”

“下面的人来报说,路过亲眼瞧着的,你放心,今日个失了王公子不算什么,这世子可是比一个武状元好太多,母亲约了庆王妃几次都没约上,这下,你若是能与世子来一个偶遇,那以后的日子,保不准有福的。”

“娘,你真好……”

马车里的话儿轻轻飘出来。

若明若暗的光线中,谢灵沁与余轻逸对视一眼。

谢灵沁面无表情,余轻逸倒是一昂着下巴,一脸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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