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章 我错了好不好(1 / 2)

加入书签

一切都消失了。

风雪比之方才更烈更猛,瞬间将所有痕迹盖住。

宇文曜跪在崖边,面色死僵,眼神冰冷,如同风雪残虐过的平原,荒凉得没有一丝生机。

“别跳,别去,别死……”

而余轻逸匍匐着趴在那里,看着那深不见底寒气直冒的断崖,那只还完好的手,正紧紧的拽着宇文曜的一条腿。

差一点,方才就差一点,宇文曜就跳下去了。

“咳咳……”

余轻逸终于放开他,翻了个身,不停的咳嗽起来,愤怒而悲痛瞬间弥漫全身,他狠狠的看着就在方才一剑没有砍到徐世勋,而被太子一撑挥开的椎达木。

“宇文曜,上次没烧死她,而今,你的人却害死了她。”

空中白影一掠,许怡然骤然而至。

那种绝望如同灭天的痛苦向他袭来,他只是来晚了一步,只是一步,就亲眼看着谢灵沁掉下去,而无能为力。

一掌而出,许怡然准砍无误的拍在宇文曜的后背上。

“扑——”

宇文曜妥妥的承受了这一掌,即使他明明感觉到了,却一点没有躲避的意思。

“许怡然,你疯了,你该杀的是椎达木,不是宇文曜。”

余轻逸昏迷前的全力一喊,叫许怡然再想挥起的拳头顿住。

而当许怡然再去寻时。

椎达木与他的那个属下已经不见了。

只一排脚印,只是,很快又被风雪盖下。

“公子,公子……”

酸皮子此时也落了地,而他身后,天机殿的人也到了。

到了,只是终归晚了。

看着这苍茫阴沉的天空,看这满天飞飘的雪,看清逸纯然的公子一身死气,看潇洒不羁的逸世子昏躺在地,看那矜雅风华,威力摄人的太子此时形如木雕,周身黑暗。

“走,我要帮你把胳膊接好。”好久,宇文曜终于一点一点转过身,他扶起余轻逸,往另一边走去,那面色,冷静得可怕。

许怡然看着宇文曜抱着余轻逸离开,手卷了卷,没有阻止。

因为,在谢灵沁掉崖前,他也听到了她的话。

她想要救余轻逸的。

“公五,绿妩已经没有气息了。”

酸皮子探着地上绿妩的气息,说这话时,面上也是无尽晦暗哀鸣。

……

而此时此刻。

蛮夷主大营,安尚宁瞳孔映着血暗之色。

四下遍野,到处都是尸体。

就在两个时辰前,原本相安甚好的敏格木和他的人马突然相继中毒晕倒,然后,本来听从主君调令的黑布卫听从椎达木的指令,齐而攻之,再加上椎达木的人手,内外相夹。

几乎很快,近万人,血流成河。

四下遍野,一片死气。

空气中,都是驱散不离的血腥与恨怨。

安尚宁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却无力阻止,她听到敏格木的痛骂声,听到敏格木隔着打斗的战圈看着她,诅咒她,她同样无能为力。

安尚宁瞳仁紧缩,总觉得有着更不好的事发生,叫她心中惶惶不安。

“塞姑娘,请回帐子里吧。”

“尚羽呢?”安尚宁咬牙问。

来人是黑布卫的头领,闻言,头一低,“塞姑娘,这事,你可以等王子回来问他。”

“呵……背信弃义,不讲信用,说到等主君醒来和谈,结果却暗中下黑手,还为了不让我动手,将我妹妹和我的人都给控制起来,叫我亲眼看这一场杀戮,他本人却不在?”

“唰——”

安尚宁腰间软剑一拔,直接架在了黑布卫头领脖子上,“两个时辰,我的穴道已经解开了,说,你们把椎达木怎么了?”

安尚宁一身冷意,杀伐厉然。

黑布卫统领闻言,毫不受威胁,不卑不亢,“王子没事,请塞姑娘回帐中吧,至于你妹妹和你的属下,一定会没事的。”

闻言,安尚宁眼眸一缩,心中瞬间雷电交击,叫她一把就擒住了黑布卫统领的衣襟,疾声厉色,“你说什么,所以,你就是听椎达从的命令行事的。”

黑布卫统领没有反驳,沉默亦是回答。

“所以,他不在是因为……”

安尚宁呼吸一滞,猛然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相信是她心中所想的。

不会的!

不会的!

安尚宁笑,笑了出泪,她看着黑布卫统领,“你说,椎达木他没有去极寒之地,是不是,没有,是不是,他没有去……黑布水呢。”

安尚宁又四下急声叫唤。

可是,叫了半响,除了一地杀戮后的血腥与狼藉,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我杀了你——”

愤怒而不可置信的安尚宁骤然抬剑,猛向黑布卫统领刺去。

“击——”

横空一道掌风将那剑生生击歪,然后一个重力拍在安尚宁胳膊上,迫使她身子一侧这时,又快速的点住了她的穴道。

“把她带进去。”

是椎达木,对着黑布卫统领沉声吩咐。

“……是,可是王子,你……受了伤。”

“黑布水,带我下去包扎。”

“椎达木你做了什么?”

安尚宁在怒吼在咆哮,然而,她已被带进了帐中,只看到椎达木快速离开,似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

风雪一边下了五日方才停下,入目之处,都是一望无尽的白,试图下到悬崖的人去了一拔又一拔,然而都是无功而返。

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可悲更可怕的是,这处断崖,除了极寒的天气外,根本无人能顺利下到底处,真的下到底处的,也早已没命回来。

南凤凰带着人一路风雨兼程赶到时,就见到极寒之地不远处,一方树林里,两方人马,划地为营。

一方是许怡然,另一方自然是宇文曜。

“这里是号称三不管的地带,除了常年的雪,没有吃食,没有人居住,甚至没人来丈量过这里,到底有多大……无从得知。”

南凤凰盯着前方一望无际的白,听着来人的禀报,全身都在颤抖。

积雪一连下了五日,好多地形山貌都改变了,早不复几日前样子。

找到谢灵沁的希望,几乎……为零。

“禀太子殿下,逸世子醒了。”

雪地上,一片脚印而过,听风落至宇文曜身后,禀道。

话声落,他身旁不远处的南凤凰已然身影消失。

宇文曜紧起的手,微微松开一些,看着前方无际的白,神色悲楚,眼神痴怔,“沁儿,我把余轻逸救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恨我,是不是,就可以出现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宇文曜。”

许怡然走过来,看着宇文曜的眼神,随即都能凌迟他。

“如果不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相信,我会将你杀上万千遍。”

几日来的劳心劳累与巨大的悲楚,叫许怡然也清瘦许多,看着宇文曜难眼杀意。

宇文曜不去看许怡然的眼神,只是一脸苦楚,不言一声。

沁儿,我总是相信,你还活着的,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活着,做这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旁,三日前赶到的宇文安,此时此刻立在不远处,看着宇文曜,那阴郁的眉眼里也染了痛色。

他更心痛宇文曜。

“你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内力散半,又处于这极寒之地,你不要命了吗。”

宇文安终于走过去,说出听风和听雨想说,却不曾也不敢说出来的话。

“命?”

宇文曜看着宇文案,苦笑而悲楚,“她若死了,我要命做什么,不如,早早就死了多好。”

“不要胡说,她不会死的。”

宇文安怒声低斥,随即侧眸,须臾,回转头,再看宇文曜时,眼底有着沉沉的愧,“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是我对不起……”

“逸世子,你怎么过来了?”

听雨看着突然出现的余轻逸着急出声,同时也打断了宇文安的话。

一脸煞白的余轻逸眼下正由南凤凰扶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那虽然接好,却仍不能活动的胳膊掩在长长的袖中,看着宇文曜,又看着另一边,也紧随过来的许怡然,“你们,你们当年不是都得了那位云姑姑的云术吗,可以试试,至少……她是生是死,总得……”余轻逸闭了闭眼,没再说下去。

而宇文曜与许怡然对视一眼,而后看着余轻逸,这一刻,两个男子,同一时间,退去一身凌厉仇怼,一瞬间蔓延而起的悲伤,好像能将这一大片雪地荼蘼。

“如果试了,没有呢,是不是就说明……她……”

许怡然的话没有说完。

这个方法,他们早就知道,只是,谁都不敢试。

没有那个勇气。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