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不吉之兆(1 / 2)
三日后,就是于槐父子行刑的日子。
“这么快?”繁缕一边做着绣活一边道。
天气好像比之前更暖和了些,晌午的时候还有些热意。季裳华便吩咐丫鬟将窗户都打开了些,让暖风透进来,换一换新鲜空气,空气中夹杂着花香,很是清幽宜人。她身穿一袭青色衣裙,柳叶似的清雅,却也不失鲜活,领口和袖子上绣着些许兰花,整个人淡雅高贵,风华无双。此刻,她正在书案前临摹字帖,闻言并没有抬头,只是笑了笑,“自然是有人在背后出力了。”
皇后和太子和宁惠妃母子是多年的死对头,于槐父子又是二皇子的羽翼,如今二皇子眼看着大势已去,她们心中自然高兴,就是为了气一气宁惠妃,也要赶快让于槐父子被处斩。
繁缕不懂这些,提议道,“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
季裳华沉默了一会,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淡淡道,“砍头有什么好看的呢。”
白苏从外面端回来一盏茶,刚好听到两人的对话,对繁缕道,“砍头是热闹,万一小姐回来做噩梦怎么办?”
繁缕有些失望,小姐可是好些天没有出府了。她看了看外面明朗的天气,循循善诱,“小姐,现在天气正好,不冷不热的。好多人家的夫人小姐都喜欢这个时候多出去逛逛呢。等到过两个月天热的很了,就没有这个时机了。”
白苏笑着戳了下她的脑门,“我看,是你憋不住了,想出府了吧?”
季裳华重新净了手,执起茶盏,微微一笑,“也好,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去看望外祖母了。”
繁缕喜上眉梢,“真的?”
季裳华眼底是浅浅的笑意,“还不快去准备?”
繁缕道了生“是”,便快步出去了。
过了不久,季裳华便坐着马车出了府,很快就接近了最热闹的地方。
此刻,前面已经为了几层人,将路口堵住了,马车是很难行驶的。
季裳华便下了马车,带着云雁三人去了“菜市口”。
高台之上,坐着一脸严肃的监斩官,前面是两个刽子手,手中各拿一把刀,只等着监斩官一声令下,便挥舞着刀将人头砍下来。
台下是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一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望前面看去,脸上是莫名的期盼,好像砍人被砍头是一件很值得兴奋之事。但是,有也胆小的,想看又不敢看。
人群中很是嘈杂,对着于槐父子议论纷纷,左不过是骂于槐父子做的那些坏事罢了。
繁缕问道,“小姐,什么时候行刑啊。”
季裳华瞧她一眼促狭道,“午时三刻,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繁缕脸上的表情又是期待又是害怕,闻言,脸一下子红了,“我……我这不是……忘了嘛。”
白苏打趣道,“一会时间到了可不要捂眼睛。”
“我……我才不会呢……”
白苏不再打趣她,只是笑。
不知等了多久,监斩官一声令下,只见两个刽子手,各自拿起一碗酒酌饮了一大口。
这个时候,就有胆小的人将头扭了过去,用手捂住了眼睛,可是透过指缝,不时的瞧。
最后,只听到“噗嗤”两声,鲜血迸流,人头落地。
接着,人群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就连身边的繁缕都靠近白苏怀里,捂住了眼睛。
白苏笑道,“你不是不怕吗?”
繁缕不说话。
“好了,已经结束了,抬起头来吧。”
繁缕的心还在剧烈跳动着,拍了拍胸脯,深呼吸几口,才放松下来。
季裳华笑着摇摇头,到底是小姑娘,一边好奇,一边又害怕。
她这样想,却忘记了,自己不也是个小姑娘吗?
看季裳华一脸淡然,繁缕声音还有些颤抖的问道,“小姐……你不害怕吗?”
季裳华方才可是从头看到尾呢,就连于槐父子滚落到地上的人头的眼睛都看到了。
“不过是死人罢了,有什么可怕的呢。”季裳华不以为意。
繁缕正要惊叹一番小姐的好胆色,就听到一声轻笑,“季小姐果真与一般女子不同。”
几人回过头去,季裳华看到来人,扬起唇畔,“宁世子也一样。”
语罢,季裳华就要略过他往前走去,可是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季裳华挑挑眉,笑意清浅,“宁世子还有何指教?”
宁平楚锦衣华服,腰束玉带,面容英朗,身材高大。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就站在季裳华两步之遥,不由引来周围人的窥探,多是赞叹这位公子的气度容貌,又好奇这极为女子是什么来历。
宁平楚无视了别人的目光,笑的平和,却暗藏冷茫,他看着季裳华,缓慢开口道,“既除了于家,又害了二皇子,可真是一箭双雕。如今还敢来看被自己所害之人砍头,在下不得不佩服。”
季裳华不屑一顾的看他一眼,冷冷道,“宁世子所言,裳华可听不懂。世子若没有其他事情,裳华就先行离去了。”
“季小姐就这么有信心吗?”宁平楚道。
季裳华并不理会她,径直前行。
宁平楚还要跟上去,云雁却拿着一把剑拦住了他,“我姐姐不想和你说话。”
宁平楚这才正眼看了云雁依照,哂笑一声,“还有个武功高强的小丫头。”
季裳华回头瞥他一眼,眸光冷冽,“云雁,不必理他。”
宁平楚看着季裳华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不由勾了勾唇角,季裳华,他还真是小看她了,她可比那些娇弱的女子有趣多了……
可是一想到二皇子接连被她算计就怒上心头,又瞪了一会远处的人群,便飞身上了马,狠狠给了马儿一鞭,马儿飞驰而去。
宁平楚骑着马一路到了云景楼,到了酒楼门口,就直接将马鞭丢给了仆从,快步上了二楼雅间。
“大哥,你总算是来了。”
宁平楚看着笑的一脸灿烂的男子,大步走向梨花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大口喝完,才冷笑道,“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男子立刻收了方才的玩世不恭,讨好的笑笑,“我不是见到你高兴嘛,看起来心情不好,谁能惹你宁世子不高兴?”
此人名为宁平舟,是宁家二房的嫡子,因着二房老爷和夫人俱去世的早,宁平舟便由大房抚养长大。此人不好功名利禄,也不好金银财宝,年纪轻轻便出门到处游历去了,甚至还去过别国。这一点倒是和满腹算计的宁平楚大为不同。
如今刚回来不久。他在宁家并不出众,是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还能有谁,不就是季家那个季裳华吗?”宁平楚阴冷的笑了一声。
宁平舟觉得很是瘆人,一般他这个堂兄这样笑的时候就代表他要算计人了。
宁平舟一袭丝绸青衣,宽大的袖子,外面套了一身薄纱,走起路来很是轻盈飘逸的样子,模样长得也俊俏,却是偏于秀气一些,看起来像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他和宁平楚不一样,不喜欢参与这些斗争,但是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一些的。摇了摇扇子,他道,“不只是季裳华,还有周家吧?”
宁平楚瞟他一眼,算是默认。“周家是保皇党,但是季裳华却是皇后那边的人。不过——”他眸光阴冷,“以后就说不定了。”
说到底,季裳华和皇后不过是暂时的合作,太子那个蠢货,不知道能不能和她的母后一条心。
宁平舟仔细想了想,“宁家,周家,宋家三足鼎立,周贵妃无子,倒也构不成什么威胁,皇上又不喜太子,原本我们是有些胜算的,可是没想到季裳华站到了太子那边,这样一来,宁家便无法再拉拢周家。是啊,她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帮助皇后?”
宁平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何季裳华要帮着太后对付二皇子?难道仅仅是因为长平公主得罪了她吗?
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总感觉,季裳华一开始就对二皇子和宁加有不解的恨意……
宁平周暗自腹诽,不就是一个小姑娘,至于这样费尽心思吗?这个堂兄为人最是阴险不过了,心性残忍而且诡谲,怎么一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
“如今二皇子被禁足,陛下对他很失望,恐怕再也没办法复起了?你要如何改变这种局面?你……还打算支持二皇子?”
宁平楚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说呢?皇上早就对我们宁家十分忌惮,巴不得除之而后快,惠妃又是宁家的女儿,二皇子失势恐怕我们宁家也要完。”
可是,想要帮助二皇子也没那么容易啊……宁平舟默默想到。
“大哥,我不是泼你冷水,若想让二皇子再对付太子,实在是天方夜谭,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没有杀了二皇子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怎么能再指望……”话未说完,就见宁平楚冷冷的望过来,宁平舟一下子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低声道,“你该不会是……”
宁平楚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道,“反正皇帝早就想除掉宁家,我选择这样做,不过是顺势而为。如今二皇子那里已经是穷途末路,只能指望我们宁家,想来他一定会同意的。”
宁平舟讷讷不言,像是被宁平楚吓傻了。
宁平楚饮了一杯酒,剑眉一挑,“这件事,我望你能守口如瓶。”
宁平舟连忙道,“这么大的事,我当然会。”他叹了口气,“难道宁家真的要走上那条路吗?”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宁平楚这话透着狠意,又道,“我吩咐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宁平舟点点头,“自然。不过,大哥,我们真要那么做吗?”季裳华虽然“凶”了些,但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若是真的到了那地方去,不过两个月便会死去吧?
“你同情她?”
宁平舟在宁平楚的逼视下摆摆手,“我没有……”
宁平楚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若是见不得我害人,你趁早滚开。”
宁平舟狗腿一般凑过去,笑了笑,“宁家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保证不会坏事的。”
宁平楚一下子推开他,嫌弃道,“信呢?”
宁平周连忙摸了摸胸口,将一封信拿出来,“方才不是看到大哥激动嘛,忘了忘了。”
宁平楚粗鲁的将他手上的信夺来,撕开信封,将信展开,快速看完。
宁平舟也凑过去看,可是宁平舟一下子拍开他的脑袋。
宁平舟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宁平楚嫌恶的看他一眼,“漠北答应了。她不是陷害二皇子通敌卖国吗?那我就坐实了这个罪名。”
皇帝之所以不迁怒宁家,表现出相信宁家的大度模样,就是因为忌惮宁家手上的兵权。反正宁家被皇帝除掉是早晚的事,何不先下手为强呢?
“但是,这也不是一蹴而就之事吧?”宁平舟道。“届时你和二皇子举事,陛下定会派人去镇压,周家和宋家可不是吃素的,即便两家不和,但也是内斗罢了,对于外敌,他们肯定会精诚合作吧?”
宁平楚想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精诚合作?一致对外?你会信吗?不过,你有句话说的对,此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需要时间好好准备。”而在这段时间里,他还要和季裳华等人斗下去。
叹了口气,他道,“这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是宁家的公子,又不起眼,由你去做,最为合适。”
宁平舟“啊”了一声,“我?”
宁平楚一下子沉了脸,“你不愿意?”
宁平舟当然不敢承认,连忙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好这些谋算,怕……做不好……”
宁平楚盯着他,笑意森森,“无妨,我会计划好,你按照我的要求,一步一步去做就好。”
*
再过十日就是季维之和林琼箫的婚礼了。
“哼,没有高堂父母,举办什么婚礼!”今日去建安伯府做客,听到外面议论,回来就发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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