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栀子花与龙爪槐(上)(1 / 2)
此为防盗章, 补足订阅率或等待一段时间后可查看最新章。东筝觉得祁霖的脑袋怕是有什么毛病。
然后她觉得自己怕是脑袋也有了什么毛病, 不仅就真的跟着祁霖一起吃瓜了,还专门再泡了壶茶来配着吃。
……因为祁霖之前说过她泡的茶好喝。
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从一开始和这个后辈相处就很舒服自在,这对人际交往领域十分薄弱的东筝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明明很陌生,却没来由地想要维持下去……
东筝低头抿了一口茶,来掩饰脸上的不自在。
徒留一旁从东筝带着祁霖上保姆车就一直默默围观的助理妹子小郑,感觉自己仿佛光芒万丈。
电灯泡的那种光芒万丈。
虽然从给影后大大当助理的第一天开始, 小郑就知道自己的原则是沉默是金和降低存在感, 但是此时她还是很想吼一嗓子,心好累啊……
然而小郑很快就发现,她心累得太早了。
祁霖不仅借着对戏这一理由各种黏在东筝身边, 连在拍戏的时候, 南栀对何未眠也是各种小动作,眼里的情意各种深沉隐忍。
就算一开始因为东筝和祁霖都是女性, 小郑还没怎么往那方面想,看多了也反应过来了——祁霖这是, 明目张胆地在撩东影后啊!
而且东影后好像也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小郑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但她还是必须保持沉默是金和降低存在感。
东筝从小就有些不食烟火的高冷范儿, 自制力强, 早熟理智,东家从来都对她放一百个心,不怎么干扰她的工作和生活。而在公司这边, 也没人敢管东家大小姐, 连总裁顾非都要对她礼让三分。对于经纪人和助理, 东筝有着绝对的任命权。
所以小郑不敢越雷池半步,甚至有些时候还需要默默帮着肆无忌惮的祁霖和毫无所觉的东筝遮掩。
发现她们二人变化的当然不止小郑一个,还有宋导。
宋导把这种变化归咎于两人的入戏——原著里南栀和何未眠就是亦亲亦友,十分亲密的关系嘛!
东影后就不说了,小安表现得也是越来越好了!宋导大手一挥,先把至今没什么火花的男女主对手戏往后推,把南、何二人的对手戏提前拍了!
饰演冯天阳的男演员李锴:“……”
身为“官配”,和女主演不出来火花,他也很绝望啊!
这绝对不是演技的问题,虽然《碧血钗》是部商业片,但是从东筝能接女主角就看得出来,基本配置是相当硬的。李锴从出道起就一直被誉为当红小生中的演技担当,本人也很敬业努力,然而演员之间的火花这种事,真的没法强求。
李锴保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继续占着男主角的名分演着电灯泡的戏份,兢兢业业给女主和女二搭戏。
南栀在《碧血钗》里的定位差不多相当于女主的金手指,作为武力爆表的素衣门掌门,每到女主实在山穷水尽了就及时出场,一身灰衣,一柄长剑,袂花飞舞,翻动乾坤,救女主于水火之间。
直到最后,宵小来犯,山河动乱,何未眠和冯天阳被困在要地城池之中,城中的官员逃的逃、降的降,眼看就要沦陷,何未眠感动于城中部分顽强抗争的百姓,毅然决定带领他们奋起杀敌,并且团结起来了更多百姓,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守住了城池。
然而就当胜利在望,敌军将退之时,连日来太过劳累的何未眠一个松懈,就没能逃过敌军将领的暗箭。
这时候,听到师妹被困消息就拼命往城池赶的南栀才终于到来,勃然大怒下一口气将已经不成气候的敌军消灭了个干干净净,一巴掌把以为心上人死去而萎靡不振的冯天阳扇醒,然后,用尽了自己的内力传输给何未眠,将何未眠从鬼门关硬生生拉了回来。
冯天阳抱着浑身都是血、双目紧闭的何未眠,看着南栀双手交叠在何未眠左胸口,让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何未眠体内。
南栀冷着一张脸,嘴唇紧紧抿着,一双眼睛里除了自己的双手什么也看不到,计算着师妹现在身体情况的接受程度,尽可能快地把内力传输给她。
南栀脸上的血色变得越来越淡,甚至开始呈现出一种透明感。而她一头如同泼墨的长发,早就从根部一寸一寸变得雪白。
眼看怀中人的面色越来越正常,冯天阳终于松了一口气,疲惫的脸上不再是一片灰败。他看着南栀,眉头锁起:“你……”
“闭嘴。”南栀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对于这个拐骗她师妹,让未眠尝尽人间苦楚,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不得已成长为沉稳可靠的何女侠的男人,她从来没什么好脸色。
可是南栀的声音早就没有了冯天阳所熟悉的那种冰冷嘲讽,也没有了冯天阳听见她对何未眠说话时的那种温柔宠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嘶哑又衰老声音,仿佛……仿佛身缠顽疾、年迈垂死的人。
冯天阳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南栀为了救何未眠,正在献出她自己的性命。
冯天阳本能地想出声阻止,这位实力不可测的前辈虽然对他一直态度恶劣,但确确实实对他有数次救命之恩,他不是不感激的。
然而转念想到,要是阻止了南栀,何未眠恐怕就有危险……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危险,他也绝不甘愿。
一开始接近何未眠,他不过是想要得到素衣心经,可这么多年同生共死朝夕相处,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姑娘……
冯天阳抱着何未眠的手紧了紧,低下头,不再言语。
他默认了南栀的死亡。
南栀看在眼里,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只要这小子一心一意为未眠……她死也能瞑目了。
将最后一丝内力送入何未眠体内,南栀放松下来,一口鲜血涌上喉头。
却被南栀硬生生咽回了肚里。
未眠那丫头从小就鼻子灵,她来过的痕迹尚且能被这里众多血腥味掩盖住,若是她的血也洒在了这里,就很难骗过未眠了。
“别告诉她我来过。”南栀站起来,内力尽失的身体虚弱无比,她险些一个踉跄跪了下去,但到底还是稳住了,“就说我……无意间得到了个有意思的藏宝图,去云游求证了,这丫头会信的。”
南栀从袖中扔给冯天阳一本书:“你一直想要的素衣心经。”
冯天阳的瞳孔猛地张大。
这种能引得天下人都来争抢的秘籍,南栀就这么轻易地交给了他?!
“横竖我也活不了几日了,拿着这东西难道还当陪葬么。”南栀说得云淡风轻,“从今往后,未眠和素衣心经,都一并托付给你了。”
话音才落,南栀便转身准备离开,就像她一贯的那样雷厉风行。
哪怕这次是去赴死。
一直双目紧闭的何未眠此时却突然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挣扎着想要醒来,可最终未能如愿,只是……一只手,抓住了南栀的裙角。
抓得死紧。
南栀看着她那只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手,愣了一下,衰老干枯的脸上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然后,南栀颤巍巍地半跪下来,一手捏住自己裙角,一手握住何未眠手腕,分了两三次,才终于把它们分开了。
何未眠被分开的手和睫毛一起抖了抖,却终究又陷入沉寂。
而南栀摇摇晃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城门上的风中。
祁霖早在初中发现自己性向后就对家里出柜了,祁父祁母比较开明,就算一开始难以接受,后来那么多年也早就释怀了。等到女儿领着季槐序见家长的时候,还相当满意这个文静懂事的姑娘。
季槐序的父母就属于思想比较保守的那类人,闹得最严重的时候连门都不许女儿进。不过这一年下来,虽然嘴上仍旧不愿意承认,可态度已经和缓了许多,甚至对祁霖会透露出以后让她俩办个酒席的意思。
是的,一年。
从季槐序意外出车祸昏迷不醒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年了。
祁霖当时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疯了,扔下公司好几个至关重要的会议就拼命赶去医院。之后的一年,季槐序从病危到情况稳定,一直是祁霖亲手照顾,说一声衣不解带完全不为过。
祁霖经常需要把各种文件带去病房处理,边听着爱人反反复复的病危通知书边赚钱给爱人治疗,精神和身体上双重的折磨外人根本无法想象。
在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祁霖那么漂亮飞扬的一个人熬得几乎脱了形,从内到外都显露出一种绝望的灰败。
即便如此,祁霖都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
哪怕不少亲友劝她别再这么折腾。
哪怕连医生都劝她别再这么熬着。
可她不。
她还要等季槐序苏醒过来。
她还要办一场两人的婚礼。
患难见真情太过难得,哪怕季父季母的心再冷硬如铁,看到祁霖这么不离不弃地照顾他们女儿,也不得不软化动容。
祁霖还在病床边对季槐序说着她们身边的琐事,剔除掉那些不愉快的,专门挑着美好有趣的告诉季槐序,却越来越难以再笑出来。
祁霖深深地望着仿佛睡着了一般的爱人,垂下眼,低头吻了吻她发白的嘴唇:“老婆……”
“一年,三百六十天,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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