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茧来自祖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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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的性格中聚集了一大堆矛盾:她享受物质带来的快乐,又对生活随波逐流;她是名门之后,却称自己是自食其力的小市民;她的文字历经人间沧桑,生活中却始终与人保持距离,不让外人窥测内心。

这种像秋茧一样包裹自己的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因素来源于童年,来源于父亲,来源于这个繁华凋谢的家族。

张的父亲张廷重是最典型的豪门二代,生卒年份恰好经历中国近代剧变,可惜剧本里没有他,于是在这个剧本里他成了一个悲剧。他没能像父辈一样“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而是一生都笼罩在失败的阴影中。

身为寡母的李菊耦(张的奶奶)经历清末间十几年的家国之变,家族昔日的尊崇和夫婿的未展之志都压在张父身上,再加上西方文化的入侵,让她教导自己儿子的时候可以用一个现在的词汇来形容:填鸭。

可清政府1905年废除科举,张廷重八股学的学问成了无用。

张爱玲幼时对父亲不合时宜的举止有着很深刻的印象——个神态沉郁的夫子,终日绕室吟哦,背诵如流,滔滔不绝,一气到底,末了拖起长腔一唱三叹,算是作结。然后,沉默踱步,走了没两丈远,又起头吟诵另一篇。听不出那是古文、八股范文,还是奏折,总之从不重复。

与时代格格不入的李菊耦又怕儿子与家族子弟们泡在一起学坏,故意给小张廷重打扮得像个女儿。

据张家的老资格女仆何干讲,那些衣服都是“花红柳绿”的,鞋子也是满帮花纹的花鞋。

李菊耦就是要让张廷重羞于见人,远离那些趋时的“坏小子”。何干后来回忆说,那时张廷重出门去玩,走到二门,趁母亲不注意,就会偷偷摸摸脱了鞋,换上袖子里塞着的一双。“我们在走马楼的窗子里看见了,都笑,又不敢笑,怕老太太知道了问。”见张爱玲《对照记》。

老祖宗的气息是深入这个家庭骨子里头的,在这种畸形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张廷重也是新旧杂陈。

他订阅《旅行杂志》,但从来不旅行,因为抽大烟不方便。他不穿西装,但是却穿西装背心,而且就直接穿在汗衫外面。他喜欢叔本华,但也买希特勒的《我的奋斗》中译本来看。(见《小团圆》)张爱玲还记得,小时见到父亲屋里到处乱摊着各武小报,让她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张爱玲一贯爱看市井小报,估计就是缘于父亲这个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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