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分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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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她这般动作,沈平皱起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

“灼、灼华……”狗蛋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发红。想要上前却被身旁的母亲紧紧的拉着衣服,叫他动弹不得。

“狗蛋。”沈夭见他这般,微微笑了一下,她在此地生活五年多,村中许多地方、许多人与她而言仍是陌生,唯有他一人愿同她讲话,同她玩耍。然此去经年,日后怕是不得再相见了。

“狗蛋,我走以后,你如果想吃竹笋,便去我家旁边的竹林里挖吧。”这话虽是说给狗蛋听的,却是看着狗蛋的娘亲。

“我……”狗蛋话未出口,泪便流了出来。

“莫哭。”沈夭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干瘪的说了这两个字,想要说再见,却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得转身离去,用了她最快的速度,逃也似的钻进了马车内。

这分别的忧愁似一团烟雾慢慢扩散,牵着马车往前走的沈平似也感觉到了,不由想起那几百年前,他还是个少年时的些许往事。

马车徐徐离开了五福村,出了村口便是大道,沈平纵身一跃至马车之上,无需驱赶,马便抬腿狂奔,眨眼之际,便已远远离去。

也不知这马车是不是刻了什么法阵,除了行得极快以外,还一点也不颠簸。沈夭斜靠着闭目养神,她惯会发呆,如今这般也不觉无聊。忽的,她睁开眼睛,一向毫无波澜的脸上眉头紧蹙。

“先生。”掀开布帘,沈夭对沈平道。

“何事?”行了约莫两个时辰,距下一家还有一个时辰的路途。

“我与人签了主仆契约,我为主她为仆,如今仆从的感知却忽然断了,是否是因为距离远了才断了感知?”沈夭的言语有些急迫。

“并非如此。”沈平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断了感知,只有一个原因,便是那仆从已死。

这点,沈夭自然知道。若是那忠仆一人死去也就算了,可她曾与忠仆一家上下皆签了契约,如今却全数断去……

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安,沈平道:“五福村乃是沈家旁支的附属村,若有事,自有人前去解决。沈小姐无需担心。”

沈夭长长叹了口气,她实在厌恶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多谢先生。”说完,便放下布帘,在马车里坐着,眼睛似要望穿这断遥远的路途,看到五福村内。

狗蛋趁着爹娘不注意,跑出了村子。他想要追上灼华,再看看她、再同她说句话。可他沿着大道跑了许久,都不曾追上。他累得倒在路旁的草堆旁,看着高高的天,此时,他才明白,娘亲所说的云泥之别是什么意思。

灼华便是天上的云,他就是这地上的泥。

泥巴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上天,同云在一起。

眼泪涌出眼眶,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耳边回荡的,是“莫哭”二字,可越想,心越疼,鼻越酸,眼泪也越发的止不住。

也不知是哭了多久,狗蛋的眼睛肿得厉害。他想,他该回去了。不然爹娘会担心的。于是,他又沿着路往回走。所幸这路并不复杂,沿着这条道,他便能找到回家的路……

马车停了,沈平在外交代了两句,便去敲门了。

车外是与沈夭来时完全不同的一片景象,他们欢天喜地的将自己的孩子送出了家门,沈平见状,便暗暗点头,这才是正确的态度嘛。

很快,沈平便带着一个少年过来了。

少年掀开车帘微微一愣,也不知是没想到车内还坐着一个人呢,还是被车内之人那出色的容颜给吸引了。直至沈平让他进车坐好,他才回了神来,同时对车内的沈夭微微颔首,这才端坐在另外一旁。

他这番姿态,却叫沈夭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不过马上又收回了目光,低垂着眼帘,似又睡着了。

被沈夭扫了几眼十分紧张的少年暗暗松了一口气。余光扫过斜靠在角落睡着的沈夭,不敢再乱看,过了一会儿,索性也闭了眼睛。

此时已是傍晚。

山里的夜总是要黑得早些,狗蛋见天昏沉沉的,便又加快了脚步。先前也是拼着一口气跑得飞快,也不知跑了多远,可这会儿回去,却有些漫长。看着前面熟悉的村口的景色,笑意爬上脸庞。加快了脚步,之后便跑了起来。

狗蛋一下子就跑过了熟悉的景色,跑进了村子。然而,入眼的却并不是熟悉的村落。他肿胀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连忙向后退去,嘴里念叨着:“我怎么跑错地方了?这里是哪里?方才好像走了一条岔路,是在那里走错了吧。”一边说,一边往村外跑去。

村外哪里来的岔路?

这分明就是通向他的村子他的家的路啊!

“天色太暗了,看错了,看错了……”狗蛋念叨着,慢吞吞的往村里走去,忽的,他“啊!!!”的一声尖叫,朝他家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脚下,尘土飞扬。

“爹!!!”狗蛋站在空旷的村子里大喊,“娘!!!”

沙哑的声音在山谷之中回荡,仅仅两个时辰,五福村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狗蛋如同一个游魂,他围绕着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不断的叫唤,绵稠的春雨将他的身体打湿,却显然滋润不了这个失魂落魄的少年。

最终,狗蛋倒下了。

倒在了一根翠竹旁。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爹娘怎么就不见了呢?村子怎么就不见了呢?灼华、怎么就不见了呢?

他们去哪里了?

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走呢?

“好冷啊,爹、娘,我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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