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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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玉精通医术,对于人身四肢, 骨骼穴位之类的当然烂熟, 薛翃用了近三年的时间却融会贯通,除了针灸这种太过精细、一不小心就会出错的医术不敢轻易尝试外,其他的却都不在话下。

且她又比和玉多一样本事:就是博古通今, 遍览群书, 什么经史子集, 都烂熟于心。

就如同先前医治那妇人无乳之症, 便是从《史记》上得知的治疗方法,这个却是和玉在世也是想不到的, 所以两者结合,反而相得益彰,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薛翃对付赵暨的这一招,叫做“分筋错骨”。

常人的手臂不小心脱臼,大夫会帮他将错位的骨骼纠正回去, 但对最高明的医者来说, 却也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将对方的胳膊关节卸下。

这跟习武之人对敌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赵暨只当眼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哪里想到竟是这样厉害, 一时疼得半边身子瘫软, 动弹不得, 冷汗沿着额角往下, 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皇后真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啊。”

薛翃看着挣扎的赵暨, 从前她哪里舍得对这孩子下如此狠手, 但是他眼见已经变成了一个冷血任性的小魔王,已经害了一条人命却还不知悔改。

“你、你这贱人……本太子要杀了你!”赵暨虽然痛不欲生,嘴却还硬的很。

薛翃冷笑:“杀了我?你怎么杀了我?仗着自己是太子,就这样任性妄为……将来还了得。”

赵暨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你管不……”

薛翃抬脚,在赵暨右臂上轻轻踩落。

少年还没说完,就疼得嚎叫起来,侧身在地上滚来滚去。

薛翃到底还有些不忍,撤脚说道:“你认不认错?”

赵暨双眼之中满是泪水,忍不住哭道:“我、我有什么错!你这狠毒的女人,你敢这样对待、本太子……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薛翃见他疼得脸色惨白,泪落不止,偏偏死不悔改,倒是有些服他的硬气。

但天生这样固执的硬脾气,假如再养成个残暴的性子,再加上太子的身份,若是再长大些,只怕祸害无穷。

“那就在我人头落地之前,看看太子能不能低头。”

薛翃站起身,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慢慢喝了口。

赵暨看着她意态舒闲的样子,几乎气炸了心扉。

他咬了咬牙,突然想起有个心腹的小太监跟了自己过来,当下便要叫出声唤他。

不料薛翃看他眼睛往外瞅,便知道他的意思,因漫不经心地说道:“跟太子来的那公公,方才听着像是去了丹房看热闹了,再说,太子确定要让别人看见你这样狼狈的模样吗?”

赵暨有点绝望,脸色也更白了几分。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你……”

“我什么?”薛翃看着他死不悔改的样子,当初这孩子是多么的温顺,善解人意,那夜正嘉以训斥口吻相对的时候,赵暨还忍着惧怕挺身而出为她解围。

薛翃忍不住喃喃道:“可惜,你不是我的儿子。”

赵暨猛然一震,嘴唇翕动。他想大骂薛翃痴心妄想,但不知为什么,大概是疼的太厉害,竟无法出声。

偏在这时候,外间有尖细的嗓子响起,疑惑地说道:“今儿这儿怎么如此空闲,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回公公,听说这丹房里正炼丹药呢,多半都在忙自己的事儿。”

“你打听清楚了和玉仙长在宫里?”

“奴婢打听的很清楚,仙长今儿并没出门。”

薛翃听在耳中,知道来者是司礼监的田丰。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会儿来干什么?

心念一动,不由看向地上的赵暨。

赵暨当然也听见了,此刻忍着痛做出一个笑的样子,咧嘴道:“好好好,你完了,有人来了!”好像救兵来到似的,幸灾乐祸。

薛翃看一眼关着的门扇,回头看看赵暨,脸色仍旧沉静如水:“来的人是田丰公公,我自然听出来了。”

“知道就好,你等着,”赵暨哼哼着笑道:“和玉,本太子、要将你千刀万剐!”因为痛彻心扉,这笑容就显得如同哭脸一样怪异。

薛翃听了最后那四个字,眼神骤然冷了几分:“是吗?”

她将白玉茶杯放在桌上,冷峭地看着赵暨:“太子殿下,你是不是疼傻了?你忘了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说到皇上面前,你觉着,皇上会怎么处置?”

赵暨本来满眼狂喜跟狰狞的恨意,听了这句,忽然跟意识到什么似的愣住了。

这会儿,外间田丰悄声唤道:“和玉仙长,可在屋内吗?”

薛翃缓缓站起身来。

她拂了拂衣袖,看看门扇,又看看地上的赵暨,不知这孩子会是什么反应。

赵暨本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声叫外头的人进来,但是这会儿,突然嘴唇紧抿,开始紧张。

嚓嚓,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逼近。

若薛翃还不答应,田丰只怕就要推门而入了。

地上赵暨眼中原本的狂喜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迅速蔓延的惊惧。

少年死死地瞪着薛翃。

目光相对,薛翃已经知道他想通了。

重走回赵暨身旁,薛翃俯身轻声问道:“事到如今,太子还不认错吗?”

赵暨的眼睛瞪到极致,飞快瞟一眼门扇,终于,少年满面绝望,哑声道:“是,是!是我错了!我该死!是我该死!”

他竭力压低嗓子,生怕外头的人听见,屈辱,恐惧,愤怒,疼痛……或许还有什么难以名状的情绪交织,让太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难以遏制地抖个不停。

额头的汗珠跟眼中的泪也随着动作乱落,赵暨低低吼着,一边捂着右臂,蜷缩身子,将头竭力低垂窝进了胸口。

薛翃看见他湿漉漉的后颈,汗把里衣都湿透了,雪白的衣领洇出浅水蓝的暗色。

刹那犹豫。

这会儿,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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