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野蔷薇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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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辜肃寻了一路, 寻到现在天边仅存一点微弱的光。

要下坡的时候,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责任。

江淮远离世后,他肩上的东西跟着更重了, 做不到好友尸骨未寒,遗孤也紧接着遇害。

那些关于江淮远曾救过他父母的隐秘传闻说的并不是全部。江家对他们有恩,有关母亲,对于陆辜肃便是天大的恩情。他素来讲信誉, 答应了江淮远,定然会排除万难,让小姑娘平安长大获得幸福。

坡陡得厉害, 越往下荆棘就越多, 不像刚下来的时候那么好走。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想到一个问题——这样的荒郊野岭, 小姑娘若醒着会怕吗?

他自己从未怕过什么。哪怕是母亲病重, 也不曾觉得怕。母亲教他很多,他从记事起便知道珍惜当下, 多余的留恋是没有用的,改变不了什么。很多事,不是靠执念就能改变的,便不该做无谓的念想。

所以,找到江晚啼的时候, 陆辜肃还没有思考出答案。

她身上有血腥味, 但不算重。

天色将暗未暗, 他看不到她眼底的眸色。是不是怕, 是不是恐惧。

当时,她的神识被脑袋的昏沉占据了大半,力气越来越小,险些滑倒。

幸好。

秋日的晚风萧萧瑟瑟,他几乎是在短短两秒的时间里扶住了她。

江晚啼猛地从昏昏欲睡中惊醒过来:“我是不是差一点、差一点就……”就永远昏睡在了这里。

陆辜肃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小姑娘是怕的。

她看上去怕得要命,说的每一个字都打着颤,对上他的双眸的那一瞬差点就哭了。

借着一点光,陆辜肃撞进她的眼睛,宛如宝石,亮而清透。以前他总觉得只有婴孩才有的这般漂亮的眼睛,纯净无杂。

他看到这透亮里藏着强撑的坚毅,还有无限的后怕。

“……就见不到你们了。”她的力气即将耗尽,极度虚弱。

“我找到你了,”陆辜肃和她说,说得很慢,话语里刻意停顿的耐心没有被吹散在风里,“今晚就带你回去。”

他也没忽略江晚啼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之间,她怎么会有别的杂念?她的后怕慢慢消退,在他简短的、甚至称不上安慰的安慰下,重新有了聚焦的瞳孔里,只有他。

她说:“真好。”

细细去看,她的长发全部披散开。额头有伤口,黏黏腻腻,猩红可怖。

陆辜肃心底出现的庆幸感觉,很微弱,一瞬而过。

他慢慢地扶着她往前走,忽然发觉,她像纤小的影子,没有分量,轻得要命——原来小姑娘比她看起来的模样还有娇弱。

“砰——”陆辜肃举着枪口,对着天空开了一枪,向周边的人发出信号。

这一夜,兵分几路,他找到了。

身边有了人,江晚啼不再为周围环境考量评估,只需跟着他走。可她的双腿仿佛灌了铅,身上格外的……冷。这是之前没有分神发现的。

她太冷了,又开始发抖。

“冷、冷……”她的眼睛就要忍不住合上,哆嗦着说出这话。

话出,就有一只温热的手探上了她的额头。

陆辜肃皱起眉。小姑娘在发烧,脸上汗津津的,额头冰冷。是他忽视了。

然后,他一怔。

而浑身发冷的人格外贪那一点点暖意,极其渴求地将他的手按住,恨不能紧紧地把这稀少的温暖放进怀里好好捂一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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