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对避世者的精神分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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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此物,你我性命顷刻休矣!”阿拉耶识坚决地阻止了慈心的求欢。

慈心文秀的脸上布满晦气,恼恨道:“可恶!别人怕嬴少苍,我可不怕!待我登上皇位,胜负高低走着瞧。胆敢动大牛一根汗毛,定教你秦国永无宁日!”

他突然张口咬在那吹弹得破的肩窝上狠命吮吸,轻微的刺痛传来,阿拉耶识大惊失色,刚要挣扎却被慈心死死压住,少顷他松口后,肩窝处显出一团血色吻痕。慈心调皮道:“你是我的,这就是记号。”

阿拉耶识羞恼交加,勃然作色道:“无聊!你和嬴少苍一般货色,当我是个物件还要戳个标记,我偏不买账。”她抬腿去踹还压着自己的慈心,结果踢到他**的下体,立时便痛呼一声蜷缩成一张弓。阿拉耶识恼他不规矩,只冷眼旁观,但见他后来手脚松开摊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感不妙。待她蹲地将其身体扳正后,慈心猛然睁开眼睛,长臂开合把她搂个正着,不等她有所反应被用吻封住其口,浓情蜜意尽在不言中。二人缠绵一阵后,阿拉耶识提出教授《金刚经》来转移慈心的欲念,他欣然接受。寅时二人才在夜色中从地下通道回府各自歇下。

一觉醒来已过辰时,紫蕊隔着帘子禀告嬴归尘已在茶室等候多时,阿拉耶识这才记起今日白天原答应教授嬴归尘《心经》,匆匆起床梳洗打扮,镜中映出右边肩窝处吻痕,昨夜缠绵涌上心头。短暂凝视自己后,她毅然合拢衣襟,闭目镇静心神后迈出房门。

她甫一迈入茶室,嬴归尘深沉的眸光便在她脸上扫视:“你昨夜没有睡好?”她坦然承认后立刻将话题拉回今日的课题上。她拾起嬴归尘几案上的手绘《心经》,指着上面端丽祥和,天衣璎珞披身,足踏莲花,手持杨枝净瓶的女人道:“此是我中国佛教的观音,全称为南无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嬴归尘墨眉轻挑,专注地看着观音菩萨,静等她的下文。

“菩萨,是求道求大觉之人、求道之大心人。观世音菩萨因修声闻道而成就,而后闻声救苦,世间有苦难之人虔心祈祷,念‘观音菩萨保佑’,菩萨闻之前往搭救。”阿拉耶识把《心经》册子贴在脸庞闭目感受,动情地自言自语:“普通中国百姓与观音菩萨最是亲近,我家中供奉了一尊观音像。那夜,我因忧虑害怕对观音祈祷,菩萨开示我要求道渡劫……”阿拉耶识回忆起参加完齐丽霞葬礼的那天夜里无法入眠,对观音祷告而想起白马多吉上师的“死劫”,自己应劫而至竟至如斯境地,一时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扑簌而下,将《心经》打湿一片。

初见神秘精灵、玉洁冰清、高傲厌世的少女动情哭泣,即便嬴归尘这样淡漠隔离的冰人也为之动容。他不知如何应对少女的沮丧,沉默中递上雪白的丝帕。

阿拉耶识接过丝帕,黯然念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泣下。”

嬴归尘身躯微微颤抖,青黄的病容因了讶异和巨震瞬间失去颜色,好似被利箭穿心般疼痛钻心。这首唐代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抒发的是诗人孤独遗世,独立苍茫的落寞情怀,阿拉耶识用以比拟自己在虚妄色界中孤立无援,无望、无助、永无止境的绝望感。

“众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迷我独明。”嬴归尘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接了这么一句,大睁双眼对虚空自语:“当年魅影神行初成,白日纵横巷陌无人可见,如入无人之境……初时欣喜自得,自大以为无所不能,后因众皆不能察而厌其卑小,遂恶与人相交。”

阿拉耶识不料自己的话引得嬴归尘失态,遂止住哭泣,凝眸打量眼前人:他俊美冰冷,气韵高华缥缈,衣饰纤尘不染,本来是尘世孤立挑剔的异类,无有情感的怪人。他刚才竟有与自己相似的感叹和言行,可霎作怪。他说的那种状态与禅宗顿悟一样,可那种感觉又不是欣悦的,而像心理学上的“清醒的与现实世界断掉连接的体验”,这会导致抑郁症。难怪他对外界刺激缺少情感反应,因为他自觉自己是高的,他人是矮的,别人不了解他,他也不愿他人了解自己,逐渐用封闭的手段隔离自己的感受。他的病久治不愈,也许不是他医术不济,可能是他需要这个症状来避免与人产生亲密关系。这一切都在潜意识中发生,他自己也无法清醒地觉察到自己的思维。阿拉耶识突然理解了嬴归尘的行为:他天赋资质超于常人,没有同类。本质上是一个天生隐逸避世者,然而嬴氏皇族的使命和责任使他的超我异常强大,压制作为修行人对避世的需求,这就产生内心的矛盾冲突,强迫清洁、反复洗手这些症状就是内心冲突的无意识体现。他的冷漠、隔离和强迫症状发自潜意识,他注定孤家寡人,除非他本能的被理解的需要得到满足,否则他无法成亲。他需要的是理解、需要的是同类,一个能与他灵魂共鸣的人。阿琪是世俗的正常女子,走不进他的世界。无缘哪,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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