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酷刑凌虐,调戏美人颜(1 / 2)
秦王石韬在东明观被害,于情于理阿拉耶识都必须亲往吊唁。她精心挑选了月白色绣暗花的皱锻高腰襦裙,一条淡蓝色暗花的长长披帛绕于肩袖上,梳了高贵典雅的撷子髻,上面以白色珍珠做零星点缀,观之庄重而灵动,哀悼意味恰到好处,不失自家天巫身份。
石韬遗体停在其修建好却一直未曾启用的宣光殿,此殿比照邺宫殿室格局建造,奢华**,这么飞扬跋扈全无政治头脑,难怪被石宣判为逾制要毁掉。不过二月前,石韬还意欲将这座王府旁修建的殿室献与天巫,世事难测,到底还是他自建自用,成为自家灵堂。阿拉耶识诚心在灵前上了炷香,闭目合掌念了三遍往生咒回向给石韬怨灵,然后顺时针绕着瞻仰使者遗容。石韬被砍去的手脚已经拼接回躯干,穿着皇家兖服。被利剑扎破的眼珠已经空洞,虽经遗容修饰依然闭不上眼皮,躺在灵柩上诡异地瞧着阿拉耶识。这样的幻觉让她感到极为不适,内心嘀咕:“冤有头债有主,你盯着我干嘛。这事应该也不是棘奴做的,你就是替石虎收拾烂摊子的皇子。棘奴下手对象肯定是石虎,就你这点道行怎配他动手?”
但这种被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在石韬的妻妾们向阿拉耶识回礼敬酒时达到顶点,她赫然发觉来自石韬妻妾隐忍的敌意,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她自问在赵国皇子争位中完全中立,石宣、石韬二人虽与她相识较长,但赵国群臣谁不知她最不待见的是石宣,要说仇恨也是石宣的太子妃恨自己才对。她们又不是枉死的月郡主,瞪着我作甚。虽然很不适应,碍于礼节还是要与未亡人寒暄几句。阿拉耶识注意到,石韬有两名妾室是华夏人,容貌娇美体态风流,举手投足似乎读过些诗书,这在以色侍人的内宅殊为少见。也正是这两名华夏侍妾对阿拉耶识流露出最浓的感情,忌恨和惊惧交织在她们真实的眼神中。
这眼神让阿拉耶识有种躺着也中枪的无辜感:关我何事?是石韬自己死皮赖脸跑到我的地盘上喝酒,守卫的全是他贴身亲卫,发生刺杀这种事情我也很抱歉好不好?
秦王王妃还算识大体,还跟阿拉耶识客气说要回赠礼物。阿拉耶识一心想早点离开这充满阴气和怨气的场所,固辞不受。就在她起身时,王妃却一手拽住她手腕,这是冒犯举动,阿拉耶识不禁皱眉:“秦王妃,这是何意?”
这名丧夫的羯人少妇原先板着的脸这才显露满腔忿恚,她示意宦官郝稚呈上黄绫包裹的一个小件,阿拉耶识疑惑地接过后打开,里面是一顶绿色现代长舌帽,帽围大小看是儿童所用。她一眼便认出此物,当年在马岭关准备青铜锥引天雷时,她每日戴着这顶帽子穿行于长城脚下的密林。在她引天雷前一晚,这顶帽子不见了。她至今还记得,那时的自己还有很规律的禅坐习惯。那晚她练习禅坐时,先后有二人进入自己帐篷,其中一个“贼”偷走这顶长舌帽。
“这是他的?”阿拉耶识瞥一眼那具冰冷残破的华贵死尸,有气无力地问。
“这东西一直放在书房的桌案上,王爷从不对我们提及,不过我们都知道这是谁的东西。”王妃眼尾上挑的杏眼狡猾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阿拉耶识报以讽刺的笑,弹了弹帽子上的灰,将其收入袖中,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走向殿外。她问随行的邺宫宦官,现在去拜见皇上是否合适?宦官回答说皇上自昨天昏迷过后精神极差,一直卧榻垂泪,除了奏报案情的人谁也不见。天巫可前往探望石韬之母杜皇后,皇后得知噩耗后悲伤过度,正需要人安慰。
于是阿拉耶识进了邺宫。
天巫是邺宫的贵客、稀客,无人怠慢。或许是石韬被杀事件太过刺激老皇帝,宫里戒备也比平时森严,关卡也增加了,甚至连阿拉耶识也要等待守卫宦官和侍卫层层通禀获准后才可入内。进了后宫,等待杜皇后接见花了很长时间,后来一名女官抱歉地来传话,说杜皇后身体不适,暂不见天巫。既然不见,阿拉耶识抬脚就想走人,不料外面涌入数名女官和宫婢,奉上茶水点心,请她安心等候。不仅如此,门口添了佩刀的御前侍卫。
这是被软禁了么。
石虎还未归天,自己就被卷入阴谋暗流,这是阿拉耶识始料未及的。她强自压下纷繁的情绪,安详静坐,准备以逸待劳,静观其变。
太武殿内,赵皇石虎踞坐于宽大的宝座上,松弛的面肉因愤怒而震颤,络腮胡须沾着石韬的血,凝固板结成一绺。中尉府的人奏报说,太子石宣已经将大将军记室和参军郑清、尹武抓了起来,准备降罪于他们。石虎爱子心切,想亲自去秦王府治丧被大臣阻拦。主管刑罚的廷尉申钟劝告石虎,杀害石韬的人尚不知是谁,凶手肯定还在京师,皇上的车乘不宜轻率出动。石虎于是取消了亲临丧事的计划,命令五百龙腾卫士进入太武殿地下密室防备刺客,同时率百官在太武殿举行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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