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棘奴称帝封后,汉皇恋男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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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闵遣徐统出使楚国,给霸府司马南昭的信中说:“逆胡乱中原,今已诛之;能共讨者,可遣军来也。”接待徐统的是墨家执南长老、卫将军李良弼,也是石闵的忘年交。以前石闵想拉着飞龙军投奔楚国,便是李良弼居中牵线,那时霸府主公司马南昭视石闵为神将,还曾回信表达了求贤若渴之心。徐统向楚王项隆和司马南昭递交了国书已过去三日,楚国君臣还未有答复迹象。徐统度日如年,一早便在李良弼府上堵门,不肯离去。无奈,下人将其引入正堂等待,说将军近日早出晚归,只有劳烦徐大人等候。李良弼避而不见,徐统心中起疑,因邺城形势急迫,他横下心必须见到李良弼问个清楚,方才敢回去复命。

日落时,李良弼终于回府,露着愤懑疲态,见到徐统面有惭色。徐统心下明白大半,直截了当相问:“将军与我家主公既是知交又兼同窗、同袍之谊,何故一连三日避而不见?”

李良弼捶桌叹气道:“非我回避徐公,实在是我无颜相见!”

原来,石闵的共讨胡虏邀函引起楚国群臣争论,以李良弼为首的北伐派力主出兵,偏安派以大将王述治为主,认为保住江南都够呛,还是花力气保据长江是上策。偏安派占楚国朝廷的多数,而且还衍生出“以夷制夷”的策略,把北方让给他们,让胡人打胡人,自相灭亡。李良弼透露,楚王项隆虽无乃父项羽的霸王风范,却尚存收复失地的北伐想法,而拥有实权的霸府主公司马南昭却对北伐缺乏信心,持偏安苟且念头。此次石闵发信相邀欲归附楚国,他却以蒲洪来信归附在先为由,封蒲洪为征北将军,令其与扬州郡守殷浩一道北伐,这就算是对石闵联合北伐的请求作了回应。

“仅此而已?”徐统瞪大眼睛问李良弼,不敢相信霸府竟如此草率轻慢。他愤然起身,屋内来回踱步道:“氐酋蒲洪父子野心极大,他想趁乱取了关中才各方示好,稳住他人,壮大自身。他儿子蒲健被石祈封为镇南大进军,难道和他老子蒲洪的征北大将军自家人斗么?分明白赚楚国的兵器粮饷,却期待蒲洪父子以胡杀胡,何其荒唐!”

李良弼恨道:“初时我也纳闷:以前石闵兄弟欲来归顺,满朝文武俱各欢欣鼓舞,如今甚是冷淡,岂不怪哉。实不相瞒,我这几日给霸府上下的人使了银子,才从司马南昭的主簿那里窥得机窍。”说到这里,李良弼这个昂丈汉子压低声音对徐统耳语:“此事另有说法全因秦始皇的传国玉玺。石勒得到传国玉玺后,为示天命在玉玺右侧刻上“天命石氏”四字。无论国君还是霸府都对徐公你空手而来不满,以为石闵兄弟存心将传国玉玺据为己有。况且朝廷认为天巫与石闵不清不楚,难保将来石闵兄弟不会挟天巫声势自封真命天子……”

徐统顿时一片雪亮,暗道朱留宾果乃神机妙算,早料到楚国会以此为借口拒绝主公盛情,定下后续计谋。朱留宾认为,司马南昭大权独揽,因临江王共敖和九江王英布雄踞一方之故,他才对项隆称臣,实则对其不尊。司马南昭为人心胸狭隘,多疑,既觉得石闵是英才又惧其势大,一定会要求他交出传国玉玺为凭信。徐统、刘茂等人确实向石闵请求将传国玉玺送与楚国表示诚意,遭到石闵拒绝。在结伴在襄国时,阿拉耶识曾对石闵提到传国玉玺,希望其物归原主,回到秦国。那时,秦皇嬴少苍对阿拉耶识愿为羯人石虎主持皇帝加冕典礼感到恼怒,阿拉耶识为取得秦皇同意,自告奋勇愿意向赵国人讨回传国玉玺。这话当时纯为诓骗秦皇,阿拉耶识将其当做闲话说给石闵,言之无意听者有心,石闵便存了归还念头。石闵不似秦始皇、石虎之流笃信谶纬学说,将天命正统系于小小一方印台,况且传国玉玺乃秦始皇所刻,自然保佑秦人皇家继承天命,可惜只二世而终,哪里如玉玺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石闵便对徐统、刘茂表明态度:“秦国人的东西还给秦国人,嬴少苍好歹是我在未央书院的同窗学兄,石闵不敢私自授人。”

李良弼听了徐统如是说,只得扼腕叹息。其实司马南昭自石闵寻到天巫后,对其态度便逐日冷淡,就连楚王项隆也是避忌提到石闵名字。他苦笑对徐统道出大实话:“石闵屡次救护华夏士族和流民,在楚国的北人中声誉极高。尤其民间说他身高八尺,骑朱龙宝驹,执双刃矛和钩戟,英武神勇,杀敌如入无人之境,都说他是先王项羽转世再生。这则传言因石闵颁布杀胡令而被楚国百姓传得越来越大,朝中上下都议论纷纷。传言在前,传国玉玺在后,他们肯定不会相助石闵兄弟了。”

李良弼摇头叹气,徐统却心中暗喜,朱留宾早就预言他这趟是白跑,此行不过是为了敦请石闵称帝的必然路数,非是遭遇碰壁才成。于是徐统快马加鞭赶回邺城报告消息。

官员们在李农、刘茂等人的带领下,齐聚琨华殿,宦官捧出皇帝冕服冠帽呈于石闵面前。众人齐齐下跪行三跪九叩大礼,请石闵登基称帝。石闵端坐于几案后,轻轻摇头,眼中一片苍茫。刘茂朝队列中徐统点头示意,徐统出列后向石闵呈上一卷圣旨模样的绢帛,并对其耳语一番。石闵阅后既惊且喜,再读一遍后俊颜涨得通红,竟然如青涩少年般局促不安,悄悄问徐统:“这,这行得通吗?她看到后会否生我的气,对我灰心失望一去不复返了?”徐统按照朱留宾交待的,肯定点头,又指着满朝官员道:“此皇后是我等再三商量选出,乃我卫国不二人选,便是天巫也无话可说。请主公称帝封后,静待好事成双。”

石闵将绢帛平展几案上,双掌按于两端,端视良久,眼中晶光闪闪,脸颊生出光辉,唇角噙着羞涩笑意,用轻轻道一声“准了!”众人先是静默,整个琨华殿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俄顷,人们爆发出地动山摇的“万岁”呼喊。宦官们着紧替石闵更衣,戴冠。天子冕服由黑色锦缎为底,两肩、前摆、后背绣五爪金龙,领口袍袖镶朱红刺绣缘边,凝重大气,把石闵本就挺拔坚实的身躯衬托得更加伟岸英挺。天子冕冠前圆后方,前低后高,冕板垂十二道玉旒,玉旒的玉珠按朱、白、苍、黄、玄的顺次排列,垂于前后。红樱从冕板垂下系于石闵下颌,他的面容坚毅肃穆,眼中充满希冀的光芒。

在群臣的注视下,石闵双手握卫国国玺,庄重地在徐统进献的那块绢帛最后落下玉印,交由李农宣读:

稽古天地初开,立华夏于中央,万里神州,风华物茂,八荒**,威加四海,华夏大地,举德齐天。蛮地胡夷无不向往,食吾华夏饮食,习吾文字,从吾风俗,此后胡夷方可定居,远离茹毛饮血,不再兽人。昔,暴秦二世而亡,天下英雄竞觅大道,逐鹿中原。胡夷趁乱而作,肆虐中土,竟成燎原之势,陷华夏生民于危困之局。今,环顾胡夷者,无不以怨报德,抢吾祖地,杀吾生民。而今之中原,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华夏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天地间,风云变色,草木含悲!四海有倒悬之急,家有漉血之怨,人有复仇之憾。中原秀丽河山,本为炎黄之圣地,华夏之乐土,而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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