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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皮薄, 深明其意,有的话到底说不出口。对上这样的情景, 一个女儿家, 还能怎么说。

何为想, 如若这几日的担忧纠结算是的话。她或许……也挺“想”他。

话说清楚, 再没往日的避讳。攥了衣摆点头,试图离开,可惜某人霸着她不让走。听了关切的话, 内心火热得紧。抬臂掩上门,临走前将人钉在门后, 俯身堵掉她口里所有低呼。

头一回是迷糊,第二回青天白日。这家伙就是这脾性,说他好, 有些方面真的很贴心。可说他不好, 整就是浑人,变着方犯坏,压根不给人逃脱的机会。

后来松了束缚,姑娘羞怯难耐,落荒而逃。直到瑞婆婆屋中仍旧掩不住, 可是抬眼再看榻上的老人,入眼心惊,那些情绪顷刻间就不复存在。她眼下的确有别的记挂, 就婆婆的事, 无从分心, 渐渐地也就暂时搁下。

秋季尾声,日子过得不紧不慢。

这世道,见天变化,外头越加不太平。近来总见寨里头多了不少俘虏,大盛王朝渐渐没落。老皇帝在最后一夜饮酒跌落,倒在温泉池就此薨逝。乱世再起,各方涌动,起起伏伏。

天冷的日子是最难熬的,北南山比起关内要冷上许多,天寒地冻,整日离不得暖烘烘的炉火。老人挨不过,连她都略感吃不消。

罗劼说是养伤,还是会天天过来。就这么持续了五六天,在姑娘一点点的照顾下,伤口逐渐结痂。擦这个抹那个,料理得妥妥帖帖。没了陆明什么事,浑觉自己去送个药都显多余。

他罗老大可是将伤口浸在蜜里头在养,晨起跑几圈马,校场兜一遭。半下午后几乎都守在医馆,老李见天准备四五人的饭,心照不宣,习以为常。

浓黑的夜,姑娘刚沐过浴,乌黑的发丝披在肩头。忙里抽空难得腾出时间,厚实轻便的袍子勾勒出曼妙的身型,穿得多,却意外的一点也不显臃肿。

屋中没有声音,淡淡的香,浅浅的呼吸。罗劼没走,坐在大堂主座上把玩匕首。桌前搁了几叠信,估摸是晋川那头传来的消息。如今他自成一军,李广是他首要需要打压的对手。观察是一个作战者前期需要充分必备的要素,为此他倒挺忙。

当夜没走,因为陆明说瑞婆婆已经支撑不了多少天。他怕纪嫣这边应付不过来,于是留下来过夜。

若不是他在旁边管着,姑娘或许真得寸步不离地守着老人,不眠不休。入夜才将添了一场雨,偶然静下来琢磨,与瑞婆婆的结识,短短几月,似梦一般。坐在床边握了她枯瘦的手,贴在脸庞细细磨挲。

关于这事,旁人当真帮不了忙。年纪与体力不允许,草草几个月的相处,刹那间就变了天。让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何为珍惜当下。

她陪婆婆说了许多话,每逢临睡前。但大多是她在说,老人听。房间内打着暖炉,静悄悄的。偶尔罗劼也会进来,听她聊一些有意思的事。这丫头心思透,越是沉重时,越不会讲丧气话。

因此直到瑞婆婆离开的最后一刻,都十分安详。她走得很静,翌日傍晚,没见太多痛苦。握着纪嫣的手,一点点滑落在床沿。

她的泪还是无声流淌,跪在床边给老人行了大礼。忆起短暂的交汇,道世事难料。如同婆婆自己所言,有的事就是命定如此,任谁也更改不了。

瑞婆婆的葬礼是罗劼一手操办的。里里外外,从摆堂到入殓,都由他全权打理。纪嫣敬于婆婆的恩情与照顾,披麻戴孝为她送行。

如此一遭,谁都瞧得出孰风寨的老大没再把自己当外人。姑娘的事已成他的事,瑞老太是纪嫣的恩人,相对来讲也成了他的恩人。

身后事设立在孰风寨的西郊灵堂内,不少寨子里的人都来送行。远远瞧,灵堂下跪着的女子一身孝衣,纤薄素白。闻着香烛味,在山民们探视时有礼有节点头。安心替老太太烧纸,没有多余的话语。

暗里也会哭,在深夜大家都离开的时候。白日里倒不曾,香火盆里青烟缭绕。今日前往拜奉的比昨少了些,罗劼从人堆里步回来,眸色一沉,拉起她到偏堂用饭。

陆明和齐二也在,作为他的兄弟,这么大的事,自然免不了过来帮忙。

即便不饿,但这丫头在旁人面前倒极懂规矩。让她坐就坐,只握了竹筷,许久都不曾动。

罗劼替她夹了不少菜,特意备了干净的筷子,细致全用到她身上。齐二见状只觉酸牙。清清嗓子,眼瞧雪白一身的小佳人,出口安慰。

“纪姑娘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难得如此慰藉人,杵这儿总不能不说话,瑞老太与她关系不一般。罗劼更甚,于是陆明闻此附和。

“瑞老太也不希望姑娘这样,先吃点东西吧。”

相较于他们的劝诫,罗劼倒不曾吭声。夹了满满一碗菜,推到面前,逼她吃下去。

这边有个风俗,老人入土为安后需得底下人前往守候三日。瑞老太的坟设在观苍崖的青平岭,那头有不少木屋。作为老人身边唯一的晚辈,这件事当然只能由纪嫣来做。

于是斟酌这些流程,齐天桀顿了顿,再张口。

“后天就是送瑞婆婆上青平岭的日子,姑娘还有没别的必需品,我让人去帮你拿。”

她一直在默默聆听,闻罢轻轻抬眸,放下筷子,有礼道。

“齐公子不必麻烦,山上的东西都已经搬来,短短几天,无需太过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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