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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一刻,见她神色如常,瑞婆婆狐疑看过来。

“这……你想问什么?碰见谁了?”

纪嫣回想,试着摇了摇头,很快道。

“不知,没看见模样。”

既是如此,老人也懒得细想。

“那就是你瞧错了。”

说罢抬步上了高坡,拎着一桶衣物仍旧健步如飞,果真是厉害角色。

“诶婆婆……”

小妮子在后面再次唤道,看样子一点也不好糊弄。瑞婆婆能猜到是什么情况,停下来故作深思,随后讪讪答。

“好了,那处临近山顶木屋。要是真能见到人。只能是寨子里的罗劼无误。”

“罗劼?”

“嗯,孰风寨的头子,才这么高的时候我就见过。如今人高马大,威风八面,我都快认不得了。”

她连气都不喘,穿过树林,走得愈发带劲。纪嫣屏了屏,如同往常跟老人闲聊一般,平心静气。

“他去那处作甚?”

“那儿是他的住处,去不得?”

“可您……”

想说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让她去那处清洗,毕竟独自一人跟陌生男子碰面,对于现在的纪嫣来讲并不算好事。

哪知婆婆精着,语气顽皮,一副是她不对的态度。

“说了叫你晚点去,谁要你天不黑就往那跑。下回仔细些,别再被人撞上了。”

指着一通说,纪嫣默默听着,跟在后头唯唯诺诺。

“哦……”

许是看她乖巧,腾出手替她拢去额角发丝,耐心叮嘱。

“下回小心点。”

禁不住多道一声,虽是不解,但纪嫣还是尽可能顺着老人,点点头。

“我记住了,婆婆。”

于是她俩就这么不紧不慢往北高坡而去,那处是条上坡,爬起来比较陡。但无论上下多少次,瑞婆婆总是比她行得利索。仿佛她才是那位行动不及的老人,而瑞婆婆却正当年轻,精神得很。

她想着,不知不觉露了笑,知道这老人实则很有玩心。唇角上扬,风清玉润,像画里出来的欢喜翁。重活一遭,她遇见太多奇事。比起从前深宅来说,倒是丰富太多。

毋庸置疑,她同样喜欢这个地方。抛开旁的阻碍,远离纷乱的街市,的确是个适合常住的位置。

回头看坡边山景,仔细想,要真能在这儿一直待下去该多好。往后一辈子,依山傍水,谁道还不是神仙般的日子。

纪嫣想,倒莫名有些满足。人都说知足者常乐,再一次加快脚步,心情轻松,试图跟上瑞婆婆的步伐。

哪知走到一半,婆婆兴起,突然开始唱起山歌。那般悠扬辗转,飘荡在山间,比以往达官贵人家的歌伶还厉害。

嗓子一开,似千变万化。曲折绵绵,一波波绕进心底。

字字句句钻入耳朵,那般美妙,悠悠荡荡。引得姑娘停住,放下手中木桶。听那响彻山谷的歌声,一处景,清净悠然。品得一会儿,末了忍不住夸赞。

“婆婆,您唱歌真好听。”

她爬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细嫩的脸颊浸着汗。瑞婆婆再度高歌一曲,然后不知怎的来了兴致,冲旁边观望的纪嫣吩咐道。

“来,丫头,跳支舞给婆婆看。”

突如其来的要求,果真引得对方一怔,下意识抬眸。

“啊?”

此地无人经过,比起河边更为隐蔽。老人也是玩心大,知她深宅里的小姐定然什么都能驾驭,便忍不住邀约。

“墨迹什么,叫你跳就跳,快,赶上拍子。”

说罢将人往前一推,呵斥一声,风将头顶发丝吹乱。纪嫣抬手拨开,听婆婆已经开始高歌。眼神不住朝她示意,犹豫下,索性只能随了她。

袅袅而起的影子,跟着婆婆一起停在高坡上,拎住绊脚的大裤腿。不似那绝俗的寡淡,随着她的歌声即兴而舞,漫漫高坡,只闻那纤柔一柳。

瑞婆婆是个顽童,得闲就爱倒腾。俩人在山林里忘乎所以,尽情玩乐,倒真不把周遭喧嚣当回事了。

罗劼,北南山边陲人士。今年二十八,土匪出生。近两年凭借狠绝敢闯的势力,身姿愈发雄厚,已成边境名副其实一代狠手。

三年前的一场雨季,他二十五,刚过完生辰,头一回和几个兄弟踏入江南。以探内陆民风情势,途径乌河外的小镇,竟在那里惹出一场小风波。

忆起当初之事,往喉咙里灌了口酒。已经过去三年,不知为何,竟还记得这么清楚。

他手下兄弟向来蛮横,管不住自己的眼。可那时在江南,他们正巧遇上一位世家公子,旁边带了个男装打扮的小丫头。见他几人面色不善,颇为不耐,眼神带了避讳,刻意避之。

而他身边的女子,则是位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因家母身体不好,希望她尽早嫁人尘埃落定。遂这回才默认她同自家表哥单独出行,换了身白色素袍,打扮得清秀儒雅,看上去尤为斯文。

不过女子就是女子,即使再怎么打扮严实,在一帮男人面前总会露出破绽。

而她知晓自家表哥性子跋扈,始终乖乖跟在身后,不多看不多说。乖得像只小鸟,谨言慎行,眼中时常透亮。水灵清秀,像细腻的山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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