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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瞬间,唐榕猛然想起了另一件关于言朝晋的事。
言朝晋进入职业篮球联盟打球后,用的背号,是38号,正好和她的学号一样。
唐榕:“……”
天哪,难道他一直坚持用那个在中国人看来不太合适的号码,甚至被粉丝屡次请求换一个都拒绝了,是因为那是她高中时期的学号吗?!
看着眼前薄唇紧抿,面容冷峻又目光平静的英俊少年,唐榕觉得,应该不至于真的是这种可怕的原因吧……
她本来还以为自己忽然改口,从回宿舍变成回家,会被班主任,也就是数学老师在电话里质询两句,结果数学老师甚至没要求门卫大爷把电话给她,就让人替她开了门。
一直到出了校门,走到对面公交车站站定等公交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
不过不管怎样,能顺利回去,躲过这一天半的考试,总归还是幸运的。
唐榕家住城东,就读的这所高中却在城西,所以当初考上后,她毫不犹豫选了寄宿。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选择,她和谢航宸大概也不会熟悉起来。
是的,谢航宸和她一样,也是这所中学寥寥无几的寄宿生之一。
因为一整个年级十二个班,加起来也只有大概三十个不到的寄宿生,所以不能回家的那个周末,所有寄宿生都要按规定去音乐教室自习,座位也不能乱坐,得按班级和学号依次排序来。
唐榕是五班38号,班上另一个学号在她前面,而谢航宸是6班3号。因此两人在音乐教室的自习座位正好前后相邻,且一坐就是三年。
唐榕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谢航宸说话是高一开学第三周,也就是他们这群寄宿生第二次去音乐教室自习。
她数学和物理很好,化学相对较弱,偏偏那周化学老师布置的作业还特别难,有好几道题她完全束手无策,愁了半天,最后在自习的休息间隙问了一下坐她前面的同班同学。
结果那个瘦瘦小小的女生也不会,还反过来请教了她几道数学题。
唐榕本着同班同学互相帮助的心,把具体演算过程给她讲了一遍。
女生很感激,而后悄悄跟她说:“坐你后面那个六班的,是我初中同学,化学特别好,不然你问一下他?”
唐榕:“你们是初中同学,你去问更方便一点吧?”
女生有点沮丧地摇摇头,说不行,谢航宸这人初中的时候就不太搭理人。
“我跟他同学三年,一句话都没说过,还是你去吧,你长得这么漂亮,他说不定不忍心不理。”
唐榕:“……”
为了不让自己周一交上去的化学作业太难看,她犹豫了几分钟,还是转过去虚心请教了一下。
她自问语气态度都很客气很诚心,结果谢航宸根本没抬头看她,也没说话。
于是唐榕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这是不想搭理自己的意思。
她只能转回去坐好,对着面前的化学作业继续头痛。
头痛到晚饭时间,她合上作业去食堂吃了饭。
再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桌上摆了整整齐齐两张纸,纸上写了她问的那三道化学题解法,每一步都很详细,让她这个化学苦手一遍就看懂了。
唐榕看完,直接愣住了。
那时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吃完回来,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想了想,回头确认了一下谢航宸草稿本上的笔迹,确认的确是他。
唐榕吃不准他不搭理自己又帮自己的原因,但对方既然帮了她,她总该道一声谢。
当天晚上夜自习结束回到宿舍,她把上次回家带的零食找出来,分别装了一点,然后第二天一早提前十五分钟去了音乐教室,打算留个字条放在谢航宸桌上。
这样一来,既表达了感谢,也不用跟他说话。
可她没想到,她去的时候,谢航宸已经在了。
偌大的音乐教室,只有他一个人在固定座位上坐着,手里捧了一本小说,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唐榕走进去,在他前面坐下,纠结了片刻,还是把书包里的零食取了出来,回头放到了他桌上。
至于那张提前写好的感谢字条,则留在了书包里。
她觉得反正已经当面给了,他肯定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整个过程,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放完就转回去重新坐正了。
她以为谢航宸也不会说什么,然而她又猜错了,在她坐正后,谢航宸忽然出了声。
他说:“我不喜欢甜的东西。”
唐榕被他忽然开口吓了一跳,一时忘了要回头,竟直接这么背对着他坐着问他:“呃,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中午休息给你买?”
谢航宸笑了一声,说不用了,你直接替我刷一次饭卡吧。
当时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安静极了,所以她清楚地听到了他再度开口之前的那声笑。
她非常惊讶,心想原来这人也会笑啊,那平时怎么冷淡到旁人完全不敢跟他说话?
后来中午去食堂吃饭,她还在想这个问题,以至于吃饭过程里,一直在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观察到最后,她没观察出什么,谢航宸却放下餐具,直截了当地问她:“我脸上有东西吗?你在看什么?”
唐榕尴尬不已:“……没有。”
“我——”她觉得这事很难解释,“其实我没想到你会帮我,有点好奇原因。”
谢航宸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他说也没有原因,就是做完了作业还有时间。
十多年过去,唐榕还能回忆起他说这话时的所有神态和表情。
很随意,也很无所谓,配合他的话,的确是再标准不过的“一时兴起”,就和后来很多年里,他对她的态度一样。
可惜光是想明白这一点,她就花了整整十一年。
现在她侥幸重生,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忆及这些旧事,只觉一切恍然如梦。
而梦幻泡影,本就是不可多得也不可贪恋的。
……
大约四十分钟后,她到站下车,往自己家住的小区缓缓走去。
唐榕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有自己的生意要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十五天在家,已是非常难得的事了。
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这次从学校跑回来,会被父母责备说教,因为他们多半不在。
可就在她出了电梯,在书包里找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面前的铁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正在讲电话,语速极快,显得十分着急匆忙。
“我刚收拾完行李,现在去机场,其他东西我已经用快递寄到你那了,你帮我收一下。
“还有我跟唐书秦约了下下周就去办离婚手续,等手续办——”
唐榕站在门口,看着眼前妆发精致的母亲,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数学老师今天对她态度这么好了,连她临时改口都没有计较。
重生之前,她是高考结束才知道自己父母已经离婚两年了的。
这对夫妻性格不合由来已久,在她高二的时候就办了离婚手续,却没告诉她,说是为了不影响她学习。
后来高考结束,她去参加谢师宴之前,她爸才把一切原原本本说给她听。
她爸还说:“当时我们决定要离婚后,我和你妈还跟你班主任打过招呼,让他多留心着你一点,你去谢师宴,多带两瓶酒吧,记得好好谢谢他,他是个好老师。”
回忆结束,她妈也因发现她而掐了电话,有些尴尬地开口问了句:“你今天不是应该上学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说罢不等唐榕回答,又十分紧张地试探道:“刚刚妈妈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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