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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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懋强硬地从赤语手中拖过轮椅,便下了逐客令:“素汐有我陪着就可以了,不送。”

赤语却也丝毫不见客气:“我要留下来,陪伴文姑娘。”

直到文素汐从厕所出来,这二人还门神似的戳在门口,动也不动。

唐懋抢前一步,扶文素汐坐进轮椅就走。赤语跟在后面,见唐懋越走越快,出声提醒道:“你慢点!这样文姑娘会受伤的。”

唐懋看都不看赤语,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终于抢先进了电梯按了关门键,把赤语拦在电梯外。

文素汐感到唐懋身上的低气压,一时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打破沉默。正纠结的功夫,电梯到了——气喘吁吁的赤语正等在门外。没等唐懋动作,赤语弯腰将轮椅上的文素汐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文素汐简直傻眼:“你要干嘛?!唉!放我下来!”

赤语抱着文素汐快步走进病房,又将她轻轻放到病床上躺好,这才注意到屋里众人正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

文素汐先反应过来:“爸!你这是什么打扮?!”

文素汐最清楚自家老爷子是个典型的寡言少语老古板,这会儿竟然穿着砍袖T恤和紧身仔裤,头上还驾着副墨镜,连表情都活泼得扎眼。

老头儿跟她瞪眼睛:“你都住院了,我当然得来看你。我这打扮不好看?”

说话间,唐懋推着轮椅进了屋。一旁的悠悠连忙引荐道:“叔叔,这是我们唐总,这次汐姐出事多亏了唐总的照顾……”说着又红了眼眶,几乎泫然欲泣。这戏精的程度不去当演员真实可惜了。

文素汐父亲从兜里掏出一条骚气十足的花手帕递给悠悠,哄她:“乖孩子,别哭了,来,叔叔抱抱!”

眼看悠悠哭着就要往老头儿怀里钻,林浩树拦都拦不住。

文素汐彻底懵了,对林浩树低语:“这是我爸?!他怎么成这样了?他想干嘛啊?”

林浩树嘴角抽搐,心里默认“叔叔变化是有点大……”

文素汐替他说完了下面的评语:“怎么还成老不正经了?”

“拆了东墙补西墙,西墙低下有阴凉,借了张家还王家,拆了罗裙补衣裳……虽说那姑娘你救下了,但日后恐怕依旧命途多舛,尤其是她身边的人——有太多本不应产生的因果相连,三十岁前,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劫难等着她哟!”

赤语旁观这一幕,发觉也许严老所言非虚。文素汐和身边人的命数已被扰乱,这可能会招致新的劫难……目前看来,悠悠的确受到了影响。想到此处,赤语默默走到悠悠身后,召出写命笔——一束微弱的光线在悠悠身边闪过,倏忽不见。正在嚎啕大哭的悠悠突然一怔,止住眼泪,有些嫌弃地退开两步:“叔叔,您怎么穿成这样了?”

赤语长出一口气,暗自懊恼写命笔一天只能使用一次,不知道文素汐身边的这些人中,究竟谁的变化会牵连于她。

唐懋习惯了发号施令,此刻正张罗着让大家退出病房,以免影响素汐休息。言辞间理所当然的架势,并不把自己当外人:“待会我派个助手过来看门,省得闲杂人等打扰素汐休息。”林浩树和悠悠交换了个眼神,又看了看衣着唐突的文叔叔,想说,这里到底谁是闲杂人等?

“闲杂人等?”他们心理活动被赤语道破,恍然大悟赤语跟文素汐相识不久,且一直争锋相对,不是他还能是谁?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你的身世背景、职业身份都是谜,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素汐的生活中?素汐出事的那天,我明明看到你就在医院。你究竟想要隐瞒什么?你跟钱宁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唐懋针锋相对步步相逼。

赤语毫不退让:“文姑娘受伤我来医院探望,难道还需要唐总调查完身份才能批准?”

“如果你说不清楚,我有理由怀疑你对素汐的人身安全有威胁,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你出现在素汐身边!”唐懋的稳重自持一遇到赤语总是屡屡破功,这话完全把文素汐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让在场的几位都隐感不适。

赤语冷笑一声:“恐怕你拦不住我。”

两人你来我往,火药味浓得呛人。

悠悠好不容易找到插话的时机:“唐总,咱们是不是要回公司帮汐姐办离职手续啊?”

唐懋甩给赤语一记眼刀,才说:“好,你跟我一起回去。还有,素汐是不是在卖房子筹钱赔偿违约金?”

悠悠忙凑到跟前,耳语说:“唐总,你可千万别告诉汐姐家里人,她不让我说!”

唐懋心领神会,悠悠终于放了心,蹦蹦跳跳地跟着他走了。

赤语将呛火的目光收回,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望向病房里的文素汐,柔情似水,那神情像是换了一个人。

林浩树回过味来,对他小声嘟囔:“你现在这个眼神的确很可疑……”

病房内,文父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在文素汐脸上可劲儿打探,似乎要把她看个底儿穿。

文素汐被盯得发毛,不耐烦的问了句“怎么了?”

文父故作高深的推论:“我看这唐总和那帅小伙不太对付啊……”又拿眼去瞟文素汐,“先说说抱你进来的帅小伙,是怎么回事?”

文素汐随手拿起大树的漫画,漫不经心的回答:“他就是一神经病!”

“那个唐总,又是什么情况呀?”

“就是我领导呗,能有什么情况。”

“感情的事还有什么能瞒得住你老爸的眼睛,他俩看你的眼神我能看不懂?跟我装糊涂?”

文素汐做出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从书里上面探出一双眼睛: “爸,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形象了?”

老爷子不以为然:“什么形象?我不是一直这样?”

文素汐翻了个白眼:“呵,一件白衬衣能穿五年,那鸡心领的毛衫烂的就剩个领儿了还留着呢吧?”眼珠滴溜一转,似是嫌弃:“而且啊,你这作风大有问题啊!这一天跟护士小姑娘抛了多少个媚眼啊!”

老爷子反驳:“别胡说啊,这不是最近迷上了跳salsa,时不时的得练练眼神儿。情感方面我可是相当专一的啊,我们教salsa的女老师,我还准备回去跟她表白呢。”

文素汐从来没和父亲这么开诚布公的聊过感情问题,惊讶道:“我现在有点没法面对你了,你看你这个造型,这个做派……要不咱俩拜把子吧?”

老爷子突然激动:“我不配当你爸爸了是吗?”

文素汐刚要开口解释,老爷子却背过身去,哽咽道:“我只希望你知道一件事——即使我们不是每天生活在一起,你永远是爸爸最重要的人,记住了吗?说着作势抬手,擦着眼角的泪水。”

文素汐是影视圈老司机了,真情假意一般瞒不过她的慧眼,她咳嗽两声,对他爸说:“爸,你敢不敢转过来哭?”

老爷子慢慢转身,果然一滴眼泪都没有。

文素汐将头扭向一边,拿起林浩树的漫画《下一站,未知!》,翻看起来。

老爷子抗议:“啧,爸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抬头看一看我?你看什么呢?”

文素汐放下漫画,认真道:“爸……你能在第一时间赶来我已经很感动了,虽然我暂时还接受不了你的改变。你知道的,你以前一天蹦不出仨字儿,现在变成这样太突然了,不过也挺好的……而且我支持你放手去追求幸福。所以,你就听我的,赶快订张机票,飞回那个跳salsa的舞蹈老师的身边,尝试着让自己的情感生活也重新开始,好吗?”

病房内火药味渐消,病房外却硝烟四起。

林浩树一脸讶异的盯着眼前的赤语,几乎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说辞:“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与文姑娘宿命相克,若你真心为她好,就应当尽量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守好朋友的本分。”

林浩树气得发笑,这个赤语一开始佯装自己的粉丝,又是想方设法要跟自己同床共枕,又是扒衣服脱裤子的,说文素汐配不上自己,也说是两人宿命相克。这文素汐一落难,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菩萨心肠,突然对文素汐关怀备至了。可他一时竟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赤语的前后不一,张嘴结舌道:“你这人,你不是我的粉丝嘛?你不是对我……”

赤语转身相对,看着他眼睛,认真道:“那是因为其他的因素误导了我的判断,现在我明白了,我要找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文姑娘!”

林浩树因震惊而张大嘴巴:“打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都是为了素汐,对吧?”

赤语无意解释,背过身说:“总之,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照顾文姑娘的。”

林浩树大怒:“你照顾素汐!?我呸!从现在开始,我会盯着你!”说罢转身就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转身补了一句:“我现在这么生气不是因为知道你对我不是那个什么……我是因为素汐!你明白吗?!”

赤语跟林浩树相识不久,谈不上多深的交情,且身为写命师,在时间的长河里见惯了生死,习惯了聚散,多多少少有几分凉薄几分绝情,即便如此,也对付错情感的林浩树有一丝歉意。文素汐命关将近,他无暇他顾,且严老对此事态度暧昧,似有隐瞒。他想起来时的路上偶遇的算命先生,乍看是江湖骗子,一句“虽说那姑娘你救下了,但日后恐怕依旧命途多舛,三十岁前,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劫难等着她哟!”透着言外之意,等赤语回头想盘问一二的时候,却早已不见踪影。写命笔在手,对近在眼前的劫难却无能为力。赤语盯着病房里的文素汐沉思,眼下,怕是只能寸步不离的留在她身边,静观其变了。

趁着下午阳光好,文素汐被林浩树推着到医院花园里遛弯,远远看见悠悠满脸开心地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汐姐,我也辞职啦!我放下胸卡大吼了一声——老娘我不干了!全楼层的人估计都听见了!你都没看见蔡舒萌那表情!“

文素汐举起手中的漫画敲打悠悠的脑袋:“你疯了?我现在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穷二白,你跟着我是要喝风吃土去啊?!”

悠悠正兴奋得不行,开心道:“那喝的也是山涧的清风、吃的是滋养万物的沃土,是不是?”

文素汐无奈叹气,嘱咐她和林浩树:“趁我爸不在,跟你们俩通好气啊。我卖房子的事,千万别让他知道。”

悠悠一脸得意:“汐姐,你就别操心啦!天无绝人之路,自然有人会帮你解决房子的事情的,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哦!”

说话间,文素汐收到提醒信息,她读了又读,一脸愕然地抬头:“确实有人把我的房子买了。”

悠悠和林浩树连忙凑过来,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发件人为赤语的信息:我已买下文姑娘房子,文姑娘可否亲自来处理一些手续?

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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