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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开车,池震坐在副驾驶位,看着后视镜里的警车,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那个李力行怎么说?回吉隆坡好好睡个觉。我也得回去好好睡个觉,五天,比音乐节的人还累。”他看向旁边的陆离,“你比我还多一天。”
陆离答非所问,“你为什么回来?头一天不干了,第二天为什么回来?”
“因为你把这八个人资料发给我了。”
陆离看了他一眼,“董局还让你杀我?”池震坦然道,“我明说了,但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逼着我来给你当炮灰,逼着我过来给你杀。”见陆离盯着他看了数秒,池震点点头,“又在意淫你把我杀了?”
陆离看着前方的路,“有机会你早点撤,说不准哪一天,我真给你爆头。”
“为什么?”
“偶尔你会讨人嫌,杀你我会很痛快。”
“你痛快就好。董局为什么要弄你?这么多警察为什么要弄你?”池震问,但陆离没回答。池震催道,“你讲吧,讲完要是后悔了,再杀我灭口。”
陆离静了一会,开口说,“我碰了不该碰的,查一个不该查的案子。”
“什么案子?”
“张局的死。”
陆离停车,两辆警车驶过,越开越远。
对陆离来说,亲生父亲被抓是第一次世界崩塌,张局的死则是第二次。八年前因为父亲的案件,他在警校的日子非常难过,一度想过退学,是张局把他招到刑侦局。这么多年,张局既像老师,又像父亲一样照顾着他。虽然他以第一名的成绩从警校毕业,但新手犯的错并不少。
陆离看着远去的警车,他仍然记得第一次出外勤那天。张局带着他中午在饭馆吃饭,叨叨个不停,“放没问题,等他吃完饭,等他把女儿送上学,等他跟老母亲打完电话,这都没问题,但你该收得收,离那么近问话,你都没有确认,他身上是不是有武器?”他那时年轻气盛,并不服气,“我又不是逮捕他,没权把他摁在墙上搜一遍。”
“好,那我问你,你问话的时候,为什么一直看他眼睛?你要留意他手啊,他手往哪儿揣,先估一下武器所在位置。你要和他谈恋爱吗,从头到尾望着他眼睛?”张局不生气,“不是我批评你,直接上手,别相信经验多了,以后就怎么怎么着的。失败一次你就死了,哪有经验这种事?”
陆离知道张局为自己好,局长应该坐办公室,一有案子就往外跑叫玩忽职守。但张局还是出来了,因为要带教他。
那顿饭吃得还好,只是吃之前案子来了,十六大道和琉璃西街交汇处发现一具男尸。他本想不吃了,直接赶过去,又是张局教他,尸体已经在那了,警察也在那了,没人会偷尸体。既然如此,吃完饭再去。他跟着张局吃完了点的辣子鸡、回锅肉和番茄炒蛋,然后在现场吐得一干二净,两天都吃不下饭。
陆离下车,池震跟了下去,“和我说说张局的案子。”
陆离回头看了他一眼,池震表情严肃,脱掉平时那层吊尔郎当的外壳后,并不招人烦。
张局的死……那天是押送新山的三名犯人回去,顺便把这个案子转到新山警局。张局让他不用去,免得往回跑,押运有他和楚刀。张局是新山人,押送完可以回家过周末,否则到月底才能回趟家。路上有个叫王克的犯人,解开另两个犯人的手铐,张局被他们用匕首割了喉,扔在了路上。
董局带队,他们追上了逃跑的犯人,但楚刀被劫持为人质。陆离进去解救人质的时候,乱枪响起,楚刀被打死了。董局说接到线报,楚刀是内鬼,跟逃犯是一伙的。而且逃犯有两把枪,张局一把,楚刀一把。只扔出一把,让陆离进去谈,真正要的人质是陆离。王克从管道中跑了,能够印证董局的话的是楚刀卡上莫名多出来的五十万。陆离不信楚刀会做这种事,但似乎又真的发生了。
他也记得第一次见楚刀时的情形。那天电视在播报他父亲的新闻,警察们在办公室看着电视。他穿着一身警服进去,找写自己名字的办公桌。张局抱着双手倚在局长办公室门口,示意他角落里的办公桌。他坐下来整理文件箱,这时楚刀走过来了,“陆离是吧?楚刀,真名,真姓楚。”
陆离伸出手要握手,“楚师兄好。”楚刀却没有伸手,“穿警服来的。”办公室所有的警察都没有穿警服,陆离会意,“不该穿警服,是吗?”楚刀笑,“穿吧,这身警服你穿三次就够了,入职第一天,升职仪式,退休那天。要是你活不到退休,殉职葬礼这帮人能给你再套上。”楚刀没穿上第三次警服,他带着罪名死的,警局没给他办殉职葬礼。
是楚刀吗?
池震陪着陆离站在车边。张局,张成海,他听过大名,槟岛淫魔案就是张局破的,没想到最终这么死了。
陈同说董局,“没见过这么狠的,比刘三爷还狠。你知道帮会罚二五仔的规矩,不招不认,就杀了,招了认了,就砍个手足,从此跟帮会没关系。到他那儿全升级,二话不说,先剁了手脚再审,招了认了,杀你一个人,不招不认,杀你全家,但你还得活着。那几年日子不好过,那么狠的茬,就是二当家的,谁能看出来他是卧底?零七年,一个转身说我是警察,对唔住,我喺差人。疯了,卧底不可怕,但是你身为警察,怎么比刘三爷还狠。”
“零七年捣毁的社团,你一零年才进来?”池震记得陈同入狱的时间。
陈同摆手,“他还算给面子,放我一马,我一零年自己进来的。”自己进来?池震提醒他,“你罪名可是杀了十三个人。”
“那也是自己进来的,要进来总得想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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