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回 囊里锥(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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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公、镇南大将军李冲府邸,李冲与秘书丞李彪二人一席而坐。

小炉烹茶,李冲亲为李彪舀了一勺荞茶,道:“道固(李彪字),你随陛下御驾南伐且身兼度支尚书,着实辛劳,今日吾以茶代酒庆你归来。”

李彪举起杯盏,垂首道:“陇西公对下臣有知遇之恩,下臣岂敢劳陇西公敬茶!下臣先饮为敬,愿陇西公身安体健,青云得路!”

李冲一脸笑意,道:“道固你志者自励,吾素来爱才好士,岂能不将你举荐于陛下?如今你得陛下器重,参著作事,吾甚喜之。”

李彪当年入平城,孤苦无依,仕途多舛,后经人点拨,知李冲礼贤下士、喜好人才,便倾心依附于李冲。于公于私,李冲与李彪可谓亲昵亡间。

呷下一口茶,李冲又接着道:“道固随陛下远征期间,吾日日盼陛下与你早日凯旋,如今陛下提前班师,你亦平安归来,吾便安心了。”

李彪何等精明之人,闻李冲之言便知其欲询前线之事,于是道:“陛下本锐意临江,岂料冯司徒薨世,陛下哀不自胜,连夜轻驾西还。”

李冲微微皱眉,道:“陛下当真连夜为冯司徒奔丧?”

李彪点了点头,道:“下臣与中郎将一并护陛下回钟离,待至冯司徒薨所,陛下抚尸哀怮,若丧至戚…是日陛下便着下臣拟诏,宣敕六军止役。”

李冲并非器量宽恒之人,闻言心内颇是酸涩,只碍于李彪在前,佯作大度道:“冯司徒幼侍陛下书学,亦难怪得蒙陛下亲待。”

略作停顿,李冲又接着道:“你既随侍陛下,可知冯司徒有何遗言于陛下?”

李彪闻言,环顾左右,方压低声音对李冲道:“冯司徒有一封遗书于陛下,下臣虽未得见,却知事关太子。”

见李冲一脸狐疑,李彪继而解释道:“陛下阅信之际下臣与大监及中郎将皆随侍在侧,待陛下阅罢书信,只轻言道‘思政你视冯氏声誉胜于你性命,朕岂能不知?思政你安心,朕必令大魏未来皇后仍出冯氏一门。’下臣思忖着,陛下本就属意冯司徒嫡女为太子正妃,那未来皇后便该是指冯司徒之女。”

闻李彪之言,李冲却沉默下来。垂首望着小炉腾起的茶烟,十数弹指后,李冲方开了口:“太师与冯司徒接连薨世,冯小娘子须守孝三年,这夜长梦多,亦难怪冯司徒难以瞑目。”

李彪道:“如今冯司徒已薨世,纵是陛下顾念旧情为太子娉下冯小娘子作正妃,冯氏一门已无擎天之人。”

望着李冲,见其一副若有所思之状,李彪接着又道:“皇后行大逆无道之举,废后不过早晚之事。右昭仪如今执掌宫权,陛下又如此倚重陇西公,鸾位于右昭仪而言不过探囊取物。”

边执勺为李彪舀茶,李冲边道:“道固此言差矣,鸾位之争犹如朝堂博弈…往日有先太皇太后为陛下择选后宫,自是无人敢有非份之念…如今皇后失德,鸾位即将无主,后宫之中皆为世家名门之女,哪个不是虎视眈眈?”

李彪道:“陇西公待下臣恩重如山,下臣不才,却愿倾全力相助右昭仪!”

李冲放下茶勺,轻拍李彪肩膀,道:“吾深感道固之心,你我之间亦不言谢。只圣意难测,陛下不知因了何故,忽将照拂诸皇子、公主之责予了罗夫人。”

李彪略略思忖,道:“罗夫人乃镇东将军嫡女,镇东将军素有战功,亦得陛下器重,只统领后宫当有杀伐决断之能,下臣却听闻罗夫人乃明哲保身之人,陛下又岂会将后宫重任交付于其?”

李冲微微颔首,道:“你我皆无力揣度圣意,如今你常于御前行走,事事处处多加留心便是。”

自那日元宏将照拂皇嗣之责予了罗氏,右昭仪李氏心内便多了几分忐忑。待接了李冲家书,知父亲令自己蛰伏待机,便敛了数月来的风光得意,这些时日便又如以往那般,以惠示人,极尽笼络人心之事。

元宏虽心中起疑,却因无真凭实据证李氏有逾矩之行,且碍于李冲情面,加之前朝事众,亦未深究此间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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