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剑灵,长生(七千四二合一)(1 / 2)
“剑中之灵的考验?!”
王安风的心重重跳动了下,师怀蝶已经让出了前面的道路,点了点头,声音清淡,道:“不错。”
“千年剑灵,比起人,更接近于传说中的仙神,其考验很有可能神秘莫测,并不是武功足够高就能够通过……”
“言尽于此,我不能再往前走了,接下来如何,只能够靠你自己了。”
王安风心中一瞬间不知道闪过多少细碎的念头闪过,但是他表面上反倒是更为镇定平静,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刀交给左手,右手抬起,按在了草屋的门上。
虽然说是剑灵的梦境,但是触感和真实存在的木材并没有区别。
他动作顿了顿,稍微用力,木门吱呀一声,朝着里面推开。
王安风迈步踏入其中,而在师怀蝶的视野当中,在王安风的手掌碰到木屋的时候,他就直接消失不见了,连武者的气机都无法感知到,即便这一年来,听从先生之令,成功来到了这一处奇景当中,但是亲眼所见这样一幕,仍旧让她心绪起伏不定。
已经收入剑鞘中的鱼肠剑不断颤抖。
神兵位格第一,神剑位格第一。
即便自古以来,地位也只在神话造物之下,神兵·湛卢。
王安风眼前视野微微一亮,先前所见,不过只是一间平平无奇的木屋,不过数丈方圆,但是一步踏出,天地便是骤然变化,距离和方圆的概念被抽离,眼前的世界不断向着更内部眼神,几乎不曾有过终点。
两侧屏风竖立,上面有一幅一幅粗狂的画面。
刚刚开始的时候,一道身材高大的男子挥舞手中的重锤,带着一男一女,天下行走,他们周围的环境在不断地变化,他带着的两人,从孩子逐渐长大,变成了少年少女,然后是青年,最后他们终于停下了脚步。
王安风心中微动,自语道:
“欧冶子挟其精术,径往湛卢山中,于其麓之尤胜且绝者,设炉焉。”
“这是……湛卢剑的来源?”
他将心中那种隐隐的预感埋藏起来,往前走去。
伴随他不断往前走,两侧屏风上的画面在不断地变化,王安风看着这些图景的变化,心中浮现出一句一句曾经在各个典籍当中看到过的只言碎语。
有寻找天下铸剑之物,乃取锡于赤谨之山,致铜于若耶之溪。
雨师洒扫,雷公击劈,蛟龙捧炉,天帝装炭。
三年于此而剑成。
剑之成也,精光贯天,日月斗耀,星斗避怒,鬼神悲号。
王安风原先只是以为这些典籍中所记载的不过是夸大言语,是后世之人对于那个神话传说和历史纠缠不清年代的向往,但是若这两侧屏风之上真的是湛卢剑曾经经历的事情,恐怕并非完全只是文人呓语。
最后的画面,铸剑师跪在苍山的巅峰,手中捧着湛卢剑。
墨色的天穹之下,那柄剑仿佛苍天的眼瞳,注视天下苍生。
画面笔触极为粗糙,气魄却浩大苍茫。
王安风耳畔响起了一道声音,仿佛从千年之前传来,一字一顿,如重锤击空,字字句句,虔诚而睥睨。
“此剑,当无坚不摧。”
“剑刃不染杀机,出之有神,服之有威,以示天下,可知仁者无敌。”
王安风脚步微微一顿,伴随着声音,屏风画面上风起云涌,面容刚毅,两鬓斑白的欧冶子出现在他眼前,身材高大,为求一剑,耗尽二十年光阴的铸剑师手持湛卢剑,剑锋抬起,指向王安风,双目纯粹而热烈,道:
“欲求此剑否?”
王安风脑海中想到了刚刚吕映波所说的话,明白这应当便是剑灵考验的第一个关卡,未曾遮掩自身的目的,右手持刀,坦然道:
“请!”
三千年前的欧冶子大笑,右手持剑,招了招手,道:
“且来!且来!”
王安风右手持刀,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身心境中掠过,但是于他而言,并不曾感觉到什么异样,反倒觉得自身气机更为顺畅三分,握刀的手掌越发有力,看到欧冶子已经持剑奔来,当下收摄全部杂念,持刃上前。
手中墨刀斜持,猛然向上逆战而去。
刀剑相击,铮然鸣啸。
………………
“问心路……”
少林寺中,圆慈罕见睁开了双眼,看着‘外面’。
王安风本身武功达到四品的高度,而欧冶子是古代铸剑师,史载他铸造五兵,每铸造一柄神剑,自身境界便会向上一步,当最后,威压天下,承天地之命,却不带丝毫杀机的湛卢铸成之后,踏入大宗师,是精彩绝艳的人物。
但是现在他不过是历史上存在的铸造大宗师留下的影子。
这个影子和王安风正攻杀在一起,而王安风正逐渐占据上风。
古道人看出了问题,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是问心……唯独得到认可的人,才能够拥有持剑的资格,而资格并不是以武功境界而决定的。”
“只要达到心境的要求,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也能够通过。”
“而若是来人没能满足要求,可能会面对三千年前,铸造湛卢神兵之后,心境通透,达到巅峰境界的大宗师罢……眼前来看,安风似乎并非极为满足,但是也不算是被排斥。”
鸿落羽咕哝道:“这把剑,是打算找一个和自己性子相投的人?”
“又不是搭伙儿过日子,怎么这么多要求?”
古道人叹到:“大概是见识过天下人杰之后,要求就越来越多了吧,三千年神兵通灵,这把剑不是谁都有资格拔起来的。”
“不过这样子,他最后会遇到的人,恐怕是……”
鸿落羽挠了挠头发,安静下来。
而在这个时候,王安风最后一刀横斩,击破了眼前的铸剑师,欧冶子叹息一声,满足地消失不见,王安风缓缓将手中之刀收归于鞘,这个时候也猜出了考验的真相,呼吸不觉稍微有些用力。
第一个是铸剑的欧冶子。
那么最后一个就是……
他抿了抿唇,抬起头来,看着前面的道路,手中握刀,大步而去。
六岁去世……对,那个时候,他六岁,可是现在,他马上就要十九岁了……
十三年。
三千年岁月,湛卢剑的剑主却并不多,最多也不过三百年一人,有的时候甚至于是五百年一次,王安风不断往前,心无旁骛,手中之刀不曾有半点迟疑,湛卢剑乃仁道之剑,有私欲者难进一步,但是他所求却恰好和湛卢剑所提防的无关。
不为天下,不为权势,也不为了得到纵横江湖的力量。
没有人会认为,一个人想要再见他的父亲一眼会是不合仁道的事情。
势如破竹,终于抵达了最后的地方。
手中之刀震颤嗡鸣。
王安风抬眸看着前面最后一人。
是眉宇中和他有七八分相像的书生,穿着一身蓝衣,右手持剑,手掌修长白皙,和王安风记忆之中病弱的书生完全不同,他眉宇之间意气飞扬,眼底带着荡尽天下的三千丈豪气,有凭栏邀月的三千字风流。
那个常常咳嗽的病弱男子,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啊。
王安风脚步停下,心中有千万种情绪堆积在一起,想要说什么,却又完全说不出话来。
眉宇间有少年风流昂扬气魄的王天策抬眸看着对面的人,王安风心中一片空白,王天策却不识得他。
此刻的他只是存在于神兵湛卢的记忆之中,曾经得到这柄神剑认可的剑主倒影,和先前的欧冶子一样,并没有自身的思绪和记忆,唯有纯粹的意愿。
铮然剑啸当中,右手持剑,蓝衫倜傥的少年看向恢复真容的王安风,如先前每一代剑主一般,坦然道:
“持此剑者,当为天下而动。”
“含私欲者为宵小,不配此剑。”
王安风深深看了少年王天策一眼,手中之刀抬起,刀锋震颤,两人旋即上前,王天策不过只是寻常读书人的剑术,不过竖斩横劈,却自有方度,王安风尽数施以守策,未曾攻出一刀,刀剑碰撞,近距离看着王天策。
那是那个男人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眉宇之中都是自信和骄傲。
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最后却会变成那个样子。
最后一次刀剑碰撞的时候,王天策的虚影似乎耗去了属于他的力量,慢慢散去,王安风胸中情绪起伏,抿了抿唇,看着微笑散去的书生,那许多情绪涌动出来,只是道:
“爹……这些年,我过得很好。”
“你不用担心我。”
“勿佑,永安。”
只要说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他闭上眼睛。
不用担心我……
最后的对手消失不见,周围的环境再度发生了变化,一点烛火亮起,重新变成了那座木屋的模样,最里面倒插着一柄剑,长剑通体墨色,相较于其锋芒毕露,更为明显的,应当是其宽厚。
在长剑的旁边,一桌一椅,看上去很寻常,甚至于有些许陈旧。
一名书生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一卷书,身着蓝衣,眉眼温和,王安风的心跳速度在这个时候微微加快,很快就沉静下来。
那个书生抬起头来。
整个人的面庞他并不熟悉,并不是他期待中的那个人。
书生看向王安风的方向,微笑颔首,道:
“做的不错。”
“虽然和往日那些人的破局方法不同,但是别有执念,能够通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也算是别开生面,不过最令在下吃惊的却是,没曾想在这样的世代,还能够见得到‘道友’所在,委实令人惊讶。”
“我以为他们都一同埋葬在那个时代了。”
他看向王安风的右手手腕。
空中有冷澈的声音淡淡道:
“终有例外。”
伴随这样的声音,在王安风的身旁无声无息出现一人,眉目清俊,身着青衫,只一抬眸,便是兰芝玉树风骨,眼底却有习惯性的冷淡,和宽厚温和的剑灵气度截然相反。
剑灵微微颔首,复又看向王安风,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微笑道:
“你来这里的意思,经过方才之事,我已经足够明白了。”
“不过很可惜,我不可能让你将这柄剑带走的。”
王安风微微一怔,道:
“为何?”
剑灵遗憾道:“不合适。”
“你的心和往日那些人不一样,你或者有足够坚定的心志,有足够高超的武功,但是却不具备背负这样沉重命运的器量,这并非是小看你,只是身为游侠,就不要去做自己并不擅长的事情。”
剑灵声音微顿,眉头皱起,手指轻轻敲击眉心,似乎有些头痛,道:
“但是你毕竟通过了……”
“我存在天地之间,已经三千年有余,却不能言而无信,唔……你若是担忧有人想要将此剑带走的话,则大可以不必,便是前代那几人,也不过是和我颇为投缘,我帮他们一把而已,每一人三次出手机会,而今却没有什么合眼缘之人。”
“虽天下之大,暂且还无一人有持剑的器量。”
“所以,你大可以不必担忧,不过,就这样将你打发了,却又有些不合道理,毕竟连家中长辈都出来了。”
他含笑看了一眼青衫文士,文士神态仍旧冷淡,书生想了想,抚掌笑道:
“这样罢,小家伙,将你那柄剑取出来。”
王安风反应过来他所指的是什么,抬眸见旁边的青衫文士点了点头,方才张开右手,五指之间,流光仿佛星辰,交错变换,一柄木剑从虚化实,现出身来。
旋即握合剑柄,便有一声悠长剑鸣响起。
剑灵对于这一柄剑似乎颇有兴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道:
“原来如此,竟也算是‘天御与之’的位格,不过还太稚嫩了,原先的灵韵只是来自于一柄寻常的神兵残骸而已,若非有人共鸣使其苏醒活跃,也无法达到这一步……材质上,似乎也不够,那么在下便有些逾越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