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章 去势(1 / 2)
大理寺的牢房,又称天牢。
自洛阳升为东都,城中也三省六部百司衙门一一立起,随着还有各监狱。做为都城,洛阳城的监狱很多。
大理寺狱、刑部狱、御史台狱,这是三司狱。又有镇抚司狱,百骑司狱、殿前司狱,称为诏狱。
然后还有金吾狱、河南府狱、洛阳县狱、河南县狱以及东西徒坊······
诸多监狱,关押的犯人也各有不同,比如大理寺狱,全日关押中央诸司犯罪官吏和京师地区重要案犯的场所,做为始建于北齐的大理寺机构,隋唐沿袭,是朝廷中央最高司法机关,主掌审判,狱中关押的都是要犯重犯。
侯君集做为前宰相刚回洛阳时并没被捕入狱,而是令在京反省。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当皇帝挥刀对争储党争之事开始下决心后,不仅把杜楚客、韦挺等一大批官员或罢或贬,也对侯君集加重惩罚,直接关入了大理寺狱。
“牢狱晦气,下官把犯人提来,请魏公在此喝茶稍坐。”大理寺狱丞看到如今最炽手可热的魏国公亲临大理寺狱,十分惊讶,惊的都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是个从九品下的卑的不能再卑的小官。
“侯陈公在这里还好吧?”秦琅问。
狱丞原以为侯君集这次估计在劫难逃的,他甚至听到消息说侯君集会长流岭南,毕竟让储君瘸了腿,这可不是小事。因此侯君集被送到他这里后,他根本没去巴结,更没去理会,这种人牵扯不起,甚至连侯家送礼都不敢收,反正就当个菩萨供在那边,面都不去见一个。
侯君集脾气大架子也大,就算进了大理寺狱也天天嚷嚷不停,总喊着自己是功臣,为大唐立过功,有天子立过功,吵的整个监狱都不安宁。
“侯陈公前日起开始绝食,已经三天水米未进了。”
秦琅听了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怪罪这小狱丞的意思,“头前带路吧。”
天牢最里面,秦琅跟侯君集会面。
老侯的样子十分狼狈,披头散发,手上枷,脚下镣铐,囚衣也脏兮兮的。
秦琅把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酒菜,七八个下酒菜很丰盛,酒也是好酒,坛口封一开,酒香弥漫,把这牢里的阴湿潮气都冲散许多。
侯君集喉头鼓动两下。
“断头饭?”
秦琅笑而不语。
侯君集面色变的异常难看,他先是盯着秦琅,一会后终于低下了头,他伸手搓脸,弄的锁链叮叮铛铛响个不停。
再抬头,侯君集面色狰狞。
双眼赤红。
“我不服!”
“喝酒吧。”秦琅召狱丞,“给侯陈公松开啊。”
侯君集大吼,“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他把手上的枷锁砸在桌上砰砰响,弄的狱丞等十分紧张,生怕这家伙伤了魏公分毫。
秦琅给他倒了杯酒。
侯君集盯着这酒,“毒酒吗?就算死,也应当明正典型吧?我老侯一生戎马,半世功勋,就落个一杯毒酒的下场?然后说狱中暴毙还是撞墙自尽?”
秦琅不理会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举杯饮下,又拿起筷子每样菜都尝了尝,“这可是最好的国公酒,十年陈酿珍藏,如今可是喝一坛少一坛了,知道现在这酒多少一坛了吗?三百千一坛,还有价无市,不喝可是可惜了,以后侯陈公估计也喝不到了,来吧,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侯陈公也算是一员猛将,难道还怕死?”
“就算死,那也得当个饱死鬼吧?”
侯君集血红双眼瞪着秦琅,很想要暴起把眼前这家伙拿枷锁砸死。
“喝完酒,一会我还要带侯陈公去过地方。”
“我要面圣,我要见陛下。”
“完事之后,我会满足你这个要求的,保证你能见到圣人一面。”
“当真?”
“我秦琅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过?”
侯君集咬咬牙,终于坐那不动了。
狱丞小心翼翼的上前把枷锁镣铐打开,侯君集一得自由,立马端起酒杯就猛喝,喝的太快,还呛的咳嗽连连。
“吃点菜,这些可都是很不错的下酒菜,五香牛肉干,卤猪耳丝,烤马肉包子,驴肉火烧,烤鸭、烧鹅,都尝尝!”
侯君集抓起一只烧鹅抱在手里猛啃。
一顿狼吞虎咽过后,侯君集瘫在那不动了,绝食三天的他饿鬼投胎似的猛吃了一顿,一桌子酒菜一个人吃的都差不多了,秦琅对此也只是笑看着,并没有劝阻。
反正最后侯君集吃的都吐了才停下的,他或许真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只想当个饱死鬼。
“我进来许久了,与外面完全隔绝消息,如今朝中情况如何?”
“有一个坏消息,令媛侯良娣忽得恶疾,暴毙而亡了。”
侯君集木然的坐那,已经没有最开始时的那种巨大的情绪变化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能明白。”
“太子呢?”
“太子很好,如今留在洛阳学习政务,并领河南府牧,主持河南府事务。还有,侯良娣所生的二郎如今封敦煌郡王,过继到了苏太子妃名下了。”
“你呢?刚我听那狱丞叫称令公,你做中书令了?”侯君集有些面无表情的问道。
“检校中书令兼知门下省事,中书令是长孙公,侍中依然是魏郑公。”
侯君集从这话里听出来不少有用的信息,惊讶,“看来太子的储位又稳住了?”
“嗯,魏王已经离洛往剑南西宁就藩之国了,皇长孙李象也已经晋封为秦王,并遥领西京留守、长安行台尚书令、左武侯大将军等。”
侯君集笑了起来,开始呵呵的笑,继而哈哈大笑,最后笑声如鬼哭。
承乾、长孙无忌、秦琅甚至是房玄龄等都好着,就他侯君集倒霉了。
“你刚才说要带我去哪,走吧,早点完事,我要跟圣人告辞。”
“其实你见圣人也改变不了什么。”秦琅道。
“我知道,可是我希望圣人能够看在多年君臣一场的份上,能够为我留一个儿子继承侯家的香火血脉,哪怕是长流岭南永远不能回中原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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