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2 图穷匕见,归义夺城(1 / 2)
积鱼城外连日来的战斗,已经让城外那些杂胡仆从们伤亡众多、伤亡锐减。但积鱼城外的防务仍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漏洞、可以让唐军直接针对城池发起进攻。
最大的原因,自然是噶尔家援军的到来。赞婆所率领的海西部伍多达两万之众,而且还不是老弱妇孺大量掺杂的军队,从军容上看来,虽然因为长途跋涉而略显凌乱,但在经过几天的休养之后,士力有所恢复,气象要远远超过了那些正面战场上被当做消耗品的杂胡部伍,甚至跟城中蕃军主力相比都相差仿佛。
在积鱼城兵力不足、困守城中的当下,噶尔家部伍的到来,绝对是一股不容小觑的生力军。虽然由于旧隙太深,赞普并没有准许噶尔家部伍进入城中、协同城池防守,但吐蕃军队自上到下也都对噶尔家的及时增援大生好感。
噶尔家的营伍被安排在了积鱼城西侧夹山地带,因为有正面战场的阻隔,这里并不会受到城外唐军的直接进攻,给噶尔家的将士们提供了一个从容休养、消除长途疲劳行军的空间。
除此之外,赞普还安排了一支五百人的王卫队伍与一名近臣驻扎于和噶尔家营地相连的西侧城门,在这里局中联络,传达赞普的指令,并将噶尔家的诉求向城中进行汇报。
噶尔家的赞婆,倒也对得起赞普的这一份优待,率部抵达积鱼城外、稍作休整之后,便每天来到城外请求赞普将麾下部伍编入战斗序列中,希望能尽快为抵抗唐军出一份力,态度可谓殷勤有加。
连日来,赞普虽然还没有下令噶尔家部伍参与作战,但对赞婆这份求战心切的态度也是欣赏有加,每天都会派出侍臣给予赞婆一定的赏赐犒奖。
这一份君臣和睦的画面,也让城中左近蕃军们颇感欣慰。毕竟噶尔家在吐蕃执掌军政大权近一甲子之久,所积累的誉望远远超过了国中其他的大族。特别在当下唐蕃对战、局势大大不利的情况下,哪怕是一般的小卒,也希望国中这些大人物能够抛下旧怨、一致对外。
今天时间下来,尽管噶尔家部伍仍然没有获准入城,但城中这些蕃军将士们也都习惯了噶尔家这两万部伍的存在,下意识将之视作己方的生力军,不再从心底里警惕与排斥。
这一日,赞婆一如往常模样,率领十几名族中亲信站在积鱼城西城门下,耐心的等待赞普命令的下达。
城门处的守军们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在一名守将的授意下在城门一侧搭建了遮挡阳光的毡棚。虽然这城门所在位处城墙与山壁的夹角,阴影覆盖下整天的不见天日,但这一体贴的举动也是一份善意的表达。
午后时分,赞婆察觉到城中明显有部伍的调集,忍不住便上前询问发生何事。城门守将稍作犹豫后便也不再隐瞒,将赞婆唤至近前低声道:“唐军一路偏军绕过积石山,从城后发起进攻。这、这实在没有防备,稍后或许还要将军部伍参战……”
赞婆听到这话,眸光先是微微一闪,旋即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唐军用术诡谲,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那我便先返回营地,召集部伍精卒备战。”
守将听到这话后也并不怀疑,甚至还主动示好道:“唐军甲刀坚锐,不能轻易战胜。若赞普下达调令,门内南侧十丈处有一甲库,将军着人见我,我可以批给精甲三十领,供给亲兵披缚、保护将军!”
赞婆闻言后又是连连道谢,抬手向后方一招,一名亲信上前,解下腰间一狼皮口袋递了上去,再由赞婆转手递在了城门守将的手中。
那守将拉开皮索向内一窥,顿时有一束宝光从眼前闪过,顿时笑逐颜开,并递给赞婆一个心领神会、不必言说的眼神,心里更将稍后私给的甲数提高到了五十领。
赞婆旋即便退出了此处瓮城,翻身上马后便策马归营。等到他返回营地后,召来亲信耳语几句,几名亲信便匆匆离开。
等到赞婆在营中大帐内披挂完毕,帐前也已经聚集了两千名噶尔家的精锐甲卒。但赞婆也并没有急于出帐,又等候了小半刻钟,才有一个身形高大、被斗篷覆盖的人被引入了大帐中。
“唐军果然精勇不俗,九曲人马业已绕过积石山,由背后出击。”
眼见这名斗篷人行入帐中,赞婆便快速说道。
“圣人洪福天佑,我王师自然精忠勇猛。将军能够弃暗投明,此战携功归义,贵部自然也是沐此荣泽、昌盛有期!”
来人掀开罩在头上的斗篷,赫然是此前被困在木卯部族地的郭元振。郭元振自然知道九曲之军迂回蕃军后路进攻的计策,但也知此行毕竟路途曲远、难免变数,此时从赞婆口中得知薛讷所部已经成功到达了积鱼城,不免笑逐颜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赞婆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喜色,抬手指了指营中另一具坚甲,并对郭元振说道:“我现在便要举事夺城,此行不功不返。木卯等诸部尚需郭府君威令调度、以为策应。”
“将军放胆拼搏,郭某既然敢与你同行至此,必定全力相助,绝无半分疑惧!”
郭元振闻言后神色严肃的拍了拍胸膛,同时也走上前将那副精甲披在了身上。
赞婆神情肃然的望着郭元振披挂完毕,张了张嘴之后,终于在临行前又凝望着郭元振沉声说道:“往年势力所拘,不得不相为宿敌。但此番行计归义,亦绝无贰心。此行成或不成,一旦起兵,我兄必定性命难保,而我、而我也是生死难卜。
旧年行恶,不敢奢望能生食唐家禄料,但我兄弟捐命,只盼能给家人求取一线生机。郭府君虽然外在颇有诡诈,但我知你确是忠肝义胆,同行一程,不敢攀比情厚,但恳求郭府君能怜悯赞婆行前所托,保护我兄长血脉安全入唐,哪怕卑为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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