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2 / 2)
“庆国,我知道你和文青有些小疙瘩,这次的事情闹出来之后,党组织肯定是要到安徽了。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打算。”武星辰四周无人,低声问道。
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船东还是上次去社会调查的时候出船的人。华雄茂把船主叫起来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船主对他居然还有印象。这船还不小,大家都能坐下。此时华雄茂正在船舱里面照顾四个同志,武星辰和柴庆国站在船头,倒也没人打搅。
江南的水乡和山东与河北大不相同,柴庆国都脱下了黑色上衣,披了从船主那里借来的衣服。今天虽然阳光明媚,但是在船头迎着包含水气的风,倒也颇冷。
“我跟着武大哥你干。”柴庆国拉了拉衣襟,有些冷的说道。
“情况,我马上就要回河北了。”武星辰铁塔一样纹丝不动,任由冷风吹面。借来的衣服很不合体,武星辰的胸口根本没有东西能挡住。他只是把借来的衣服披在黑衣外面。
“那我也回河北。”柴庆国连忙说道。
武星辰没有直接表示同意或者不同意,“庆国,你现在也是预备党员了,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
“预备党员不是说你能参加所有会议,但是每次会议结果至少会向大家通报。这个倒也不太重要。反正就你啊,能不能参加党会不过是觉得有没有面子。但是作为党员,首先要听党的话。不是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
柴庆国知道武星辰的意思,他低着头裹了裹衣服,“武大哥,我还是想跟着你干。”
“那你觉得文青有什么不中?”武星辰接着问道,“比武功,比机智,比干练,他哪样不比你强?”
“他们读书人的事情我弄不明白。”
“我说的东西都是跟着文青学的,你咋不说你不明白呢?你别给我装,我就问个痛快话,如果党组织让你留下来,你到底留不留?”
柴庆国知道武星辰这次根本不会带自己回河北,所谓的问话其实只是说服自己,他也干脆说出了心里话,“我怕在这里受欺负。”
“党的组织纪律你也背过多次,你觉得受欺负可以找党组织反应。谁敢欺负你?”
“我在北京不就被欺负了么?”柴庆国做着最后的抵抗。
武星辰根本不上这个话里面的当,“你别给我找借口,北京那次和现在根本不同。北京你跑了,我敢带着你找文青说事。你这次给我跑了,我不管你多委屈,我只是把找你回来,先来一顿痛打再说。”
柴庆国武星辰态度很坚定,他终于问:“武大哥,你为什么要跟着陈克他们干。要是说有些东西没有学到,就你的聪明,这该学的,你早就学完了。该会的,你也会了。就你以前讲的道理,咱们在山东还怕什么?官府、洋鬼子咱们都能对付得了。不就是打不过跑,打得过,先耗住他们,等他们弱了,咱们动手再打。何必非得在这里受什么党组织的指挥。你也说过,这个党组织扩大的很快,与其和那些不认识的人搅勺拌,咱们自己干多好。”
听了这话,武星辰冷笑一声,“当年赵大叔,景大叔对咱们好不好?”
“那当然是好。”柴庆国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昨天的事情,你让赵大叔和景大叔带着咱们干,能干的这么漂亮么?”
“这……”柴庆国语塞了,当年他在赵三多手下打过教堂,那可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死了好多人才能攻下教堂的。战前的准备训练比起陈克这边可是差的太远了。
“我这不是要说两位大叔的坏话,但是咱们在乡间打打杀杀或许还行,真的让你和洋鬼子们真刀实枪的干起来,你敢说你比两位大叔还强?我可未必吧。”
“陈克他们才几个人,也敢和两位大叔十几万人比?”
“是啊,他们才这么几十个人就能干到这个地步,他们有了十几万人的时候能干到啥地步?你说我都学会了,我都学会啥了?你说说。”武星辰反问道,柴庆国不吭声,他继续劝道:“庆国,你是个好兄弟。有时候,咱们得认命。人家比咱强,咱们就跟着人家干。我跟着文青这也有半年了,他们现在做事或许比不上两位大叔,但是他们做事的法子两位大叔根本比不了。咱们都不待见读书人,但是文青他们和那些读书人不一样。你见过那些读过书人亲自领队劫人么?见过他们劫人前亲自领着大家训练么?这是为啥?不就是不想让大家死伤?和咱们以前打仗靠人堆,他不一样啊。庆国,有这等心思的人,真的就是坏人不成?”
柴庆国还是不吭声,昨天晚上劫狱,他对陈克斩开铁链的那个动作印象极深。他以前劫过囚车。那次柴庆国制服了官兵之后,也是用斧头砍的铁链。几个人砍了半天也没有斩开。别就是那么一挥,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出手的时候全神贯注于那一挥。只是力气大是没用的。柴庆国也是个好手,所以他更清楚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已经不是光靠苦练就成。这已经是人品的问题。能做到这一步的,都是些性子刚毅果决的人。
柴庆国见过这种人——他们都很是些很可怕的人。这些人到了关键时刻,从来没有任何恐惧,生死早就被置之度外。就如同当年自己带着马队冲出北洋军的包围圈,那可不仅仅是扔下了没有马的兄弟,就是骑马的兄弟,两个里面就有一个没能冲出来。那需要下多大决心,柴庆国很清楚。因为柴庆国本人就是这等刚毅的人物。
想到这里,柴庆国才开口了,“武大哥,你知道我为人,生死什么的我已经不在乎了。但是我已经给赵大叔卖过一次命了。赵大叔死了之后,我可不想再轻易卖第二次。武大哥你既然这么说,我就和你做一个约定。我会跟着陈克再干一年,这一年后我若是留得命来。到时候我若还是要走,你不能拦我。”
“中。就这么说。一年。”武星辰答道。
柴庆国点点头,却不再说话。此时已经中午了,河面上的风中微微有了些暖意,感觉舒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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