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祺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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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未央宫中,槿汐已在柔仪殿外候着,双目濯濯有神,道:“娘娘回来了。”说罢抿着嘴笑,“一切安排妥当,李长先娘娘一步去仪元殿了,娘娘缓行即可。”

待我到仪元殿时,李长已经将卜太医一事回奏完了。我只哭得梨花带雨,再三叩谢玄凌允我去探望哥哥的恩典。玄凌歉然道:“是朕疏忽了,只叫人去医你哥哥的病,却忘了叫人盯着,以致下头的人放任恣肆,违背朕的意思。”

我见他怒气犹未消减,依依垂泪道:“下面的人阴奉阳违,怎么会是皇上的错呢?”

玄凌恨恨道:“朕已经下令那太医革职流放,换了罗太医去了。温实初荐给朕的人,想必不错。”

我方才破涕为笑,道:“臣妾现在别无所求,只盼一家子平平安安,能为皇上产下一位小皇子就是了。”

李长笑嘻嘻道:“娘娘的家人也就是皇上的家人,皇上能不重视吗?娘娘只管安心就是。”说着叫人端了绿头牌上来,笑吟吟道:“请皇上择选。”

玄凌随口道:“不用翻了,就在莞妃这里。”

我觑着眼含笑道:“皇上又忘记了太医的嘱咐。”

玄凌看着我,柔声道:“陪你待着也是好的。”

我“嗤”的一笑,摇了一把团扇遮住半边脸颊,道:“臣妾可不愿委屈了皇上,皇上也别来招臣妾,还是去别处吧。”

玄凌无奈,便向李长道:“去绿霓居。”

李长躬着身子嘿嘿一笑,道:“奴才这就去请滟常在准备着,只不过……”他为难地挠一挠头,“经过翠微宫时又要听祺贵嫔嘀咕。”

玄凌轩一轩眉毛,不耐道:“她们时常在背后议论朕宠爱滟常在么?”

“也不是时常,只不过奴才偶尔听见几次。”李长陪笑道:“这也不怪祺贵嫔,太后不喜滟常在,更别说旁人了。”

玄凌脸上微含了一丝冷意,道:“太后是太后,她是什么东西。难怪太后见了朕总说滟常在的不是,原来是她在天天作耗,唯恐天下不乱。”

我为玄凌扑着扇子,温言细语道:“祺贵嫔不过是吃醋罢了。大热天的,皇上平白气坏了身子。”

玄凌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嫔妃嫉妒是大罪,她也忘了么?”

我漾着一抹浅淡的微笑,只点到为止,便岔开了道:“臣妾回宫也有大半个月了,偶然见过一次滟常在。虽然神色冷冷的,倒真是个标致人儿。”

玄凌道:“她身份特殊,不与旁人同宫居住,朕给她另择了绿霓居住着。她身子不好,性子也别扭,常常不大见人的。”

正说着,御膳房进了红枣雪蛤汤来,玄凌又亲自喂我吃一碗,一时却见小厦子垂着手进来了,道:“翠微宫来人说祺贵嫔身子不大痛快,皇上可要去看一看?”

玄凌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不痛快就找太医,朕又不会治病。”我细细嚼着一枚红枣,只看着玄凌笑。玄凌见小厦子仍垂手站着如木偶一般,不觉笑了一声,道:“糊涂东西,就说朕忙着。”

小厦子领命出去了。我吐了红枣核,嫣然笑道:“原来皇上老这么糊弄人呢。”

玄凌只笑道:“她近日不太成个体统,又爱背后嚼舌根,朕懒怠见她。”

我笑着啐了一口道:“皇上不爱见她就不爱见,何必说给臣妾听,好像都是臣妾的不是了。”

玄凌凑近我,低笑道:“自然是你的不是了。若你笨一点、丑一点、不那么温柔懂事,朕或许就看得上她了,偏偏你什么都好。”

我睨他一眼,吃吃笑道:“人说新欢旧爱、左右逢源,怎么皇上就这么偏心呢。”

玄凌呵呵一笑,抬一抬眼道:“她这几年丰腴不少。”

“六宫粉黛无颜色,杨贵妃便是以胖为美,何况祺贵嫔也没胖多少。”

“朕就从不爱杨贵妃,那是痴肥。”

我微微垂下眼睑,仿佛无心一般道:“有皇上的宠爱,祺贵嫔不过是心宽体胖罢了。只是臣妾瞧着,祺贵嫔丰满些更美,从前丽贵嫔也是如此。”

玄凌淡淡“哦”了一声,道:“倒是容儿愈发瘦了。”

我微微正一正色,道:“祺贵嫔性子要强些,轻易不告病喊痛的,不如皇上去看看也好。”我侧头笑一笑,“臣妾陪皇上走走,就当消食罢了。”

才至翠微宫门口,便听得呼号哭泣之声连绵不绝。玄凌颇有疑色,便示意门口的内监不必通报,径直走了进去。

采容殿内,正见祺贵嫔面色紫涨,蓬乱着发髻,两侧太阳穴上各贴了一块红布铰的药膏,手里举着一把犀角的拂尘,一记一记狠狠打着地下跪着的一名宫女。旁边的宫女内监跪了一地,口口声声劝着,“娘娘仔细手疼。”左侧紫檀木椅子上坐着的恰是庆嫔,只拿了绢子呜呜咽咽地抽泣。

祺贵嫔打得兴起,恶狠狠道:“谁说皇上不来瞧本宫的,都是你们这起子贱人调唆,一味地讨好柔仪殿来作践本宫。”话未说完,随手抓了一个青瓷花瓶用力砸在地上。

飞溅的碎瓷如雪花一般洁白,骤然炸了开来,四处飞射。我见一片碎瓷直飞过来,吓了一跳,惊叫道:“皇上小心!”

祺贵嫔铮然瞧见玄凌站在殿外,一时也愣住了,讪讪的不知怎么才好。庆嫔激烈地喊了一声,直扑到玄凌怀里,哭泣道:“皇上给臣妾做主啊!”

玄凌脸色铁青,叫庆嫔扶住面色苍白的我,径直夺过祺贵嫔手里的拂尘,一把掷在地上,冷冷道:“不是说病了么?朕看你精神倒好得很。”

合宫里无人敢作声,静得如无人一般。祺贵嫔勉强笑着行礼道:“多谢皇上关怀,臣妾适才管教下人……臣妾是病了。”

“病了怎不好好将养着,倒费这力气责打宫女。”玄凌的语气森冷,指着地上的宫女道:“她犯了什么错?打得这样狠。”

祺贵嫔怯怯道:“她无视臣妾,以下犯上,臣妾气急了才打了她两下。”

玄凌也不说话,只问庆嫔,“你说。”

庆嫔边哭边道:“祺贵嫔打的宫女叫晶清,是臣妾的小宫女。今儿一大早就被祺贵嫔叫进采容殿里伺候,不想方才祺贵嫔叫人去请皇上不来,就拿了晶清出气,直打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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