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难得是闲云(1 / 2)
被这金州盛景惊艳到,玉子衿目不转睛。她幼时常住姨母家,对金州是熟悉之至。原倚风笔下这一图景绝对没有被传闻夸大,竟将金州之景刻画的这般淋漓尽致,唯美绝伦,甚至于屋宇茶楼一分不差,一船一舫游于画中,可当倾世之作,世无其二。
“怎么样?可是被为夫的画倾倒了,惊艳不已?”
调笑的嗓音清悦入耳,她故作不屑地撇撇嘴,原倚风也不在意,温柔笑着陪她赏画,多年不曾有过此刻的放松,仿若又回到了年少时春衫出游。
墙角的一幅丹青同时惹来二人注目,这房中多是其他名家画作,独这一幅却是温惜墨所做,并非其它,正是历代上京国色之一。
画中的女子眼如星,腮如雪,红色劲装策马临风,执剑从容的冷厉模样是别样的霜冷倾城,比之深闺绣户女的似水静美,她是另一种炫目多姿的巾帼绝代。
而这个女子玉子衿也非常熟悉,正是当年的康宁郡主——而今的宇文太夫人。
当年祖母开上京国色拍卖之先,不曾想这画景竟被温惜墨买下,侧身看着桌前目光留恋望着丹青的白发老人,玉子衿才恍然明白。可惜祖母五年前就已经辞世了,不知她生前可知有人怀愿执笔绘下她的深沉眉眼,又对着这丹青日夜相思,一念竟是几十载!
玉子衿没问温惜墨是否知道宇文太夫人当年并没有死于上京,而今人已作古,早去晚故又有何不同?
林间石径,原倚风挽着玉子衿的手告别温惜墨祖孙下山而去,“刚刚看你一直魂不守舍,在想些什么?”
玉子衿止步,想起温老的沧桑目光有些难过,“康宁郡主是他的祖母。”
“什么?”原倚风一皱眉,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是谁,“你是说当年传闻死于靖南王府的康宁郡主实则一直隐身于乐川?”
玉子衿点头。
原倚风微一沉吟道:“乐川宇文家与温氏祖上颇有渊源,他当是知道的。”
闻言,玉子衿忽想起当日在宇文家所看族谱之上确实是有两位主母姓温,那无疑是出自温家了,心内小小的歉疚被打消,她执起原倚风的手下山而去。
山谷夏夜的风格外舒爽,伴着清风走在鹅暖石遍地的河滩,水波潺潺,星辰漫天。不过一天玉子衿就爱上了这般山水逍遥的生活,若能带着沐儿一家三口在这浅滩石林筑一居竹屋,粗茶淡饭了此余生该有多好,那种她从未奢望过的生活,今时今日竟不由自主地想要那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的自在。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所奢望的并不是下半生平安无忧的山水逍遥,而是那个温润男子关怀陪伴的余生静好。此情此夜下,她甚至忽略了自己已经很久没再想起那个清泉气息的怀抱,只是情之所动身不由己地珍视着而今的点点滴滴。
身后的臂膀缠绕在身,她静静靠着望着星辰闪耀,“这里的星星和上京、显阳地都不一样,比那里大、比那里亮,就连花都比那里清香许多,我们有机会再来好不好?”
原倚风嘴角的笑容一僵,当看到那张抬首笑得如三春之花的绝丽容颜时,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明眸变得异常明亮,他低头含住那朵樱唇,细细轻吻,“好,你若喜欢,我就经常带你来。”
清波涤荡出山响,玉子衿娇软依偎在那个温暖的怀抱,十多载来第一次给了他忘情回应。
晓风拂过的半山上,两个护卫一脸为难地看着面容极冷的尊贵男子,不敢将目光投向河边。
喀嚓一声传来,身前的树桩被一掌击断,两个护卫连忙惶恐跪地,“皇上恕罪。”
“既然连人都看不住,派去中宁王府的人就不必留了。”
其中一个护卫瞪大双眼抬头望那冷酷无情的男子负手而去,刚想开口被另一个护卫使眼色打断,只得咬牙前去传命。中宁王即便是废帝,也有亲王之位,行动自由,何人能够拘着?只可惜派去中宁王府的护卫莫不是他们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只因踹度圣意失策就要搭上一条条性命,当真叫人寒心!
浸身在热气腾腾的木桶中,玉子衿一扫旅途疲乏,慵懒地擦洗着身子,许久不曾出门,这一趟满足而归,只是不知未卜的前路还有多少坎坷等着她。
珠帘外,纤儿整理着橱柜笑道:“娘娘这一次外出看来玩得定是尽兴,倒是世子知道娘娘和王爷竟两人一起外出不曾带他,郁闷了整整一日呢。”
玉子衿拨拨水中的花瓣,“等会我就去给他赔罪,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粘着倚风,过来给我擦擦背!”
“这就来。”纤儿收好手边的几个檀木盒,快步走来。
惬意地趴在木桶边上,玉子衿拨弄着盘中的澡豆,连翘、姣姣和纤儿与她一同长大,这些年来只剩纤儿陪她一步步走到如今,当初她也想替她寻一门亲事,只是纤儿却铁了心要伺候她一辈子,这份忠心叫她感动难忘,待纤儿亦更胜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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