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手足有离殇(三)(1 / 2)
宇文铮将她打横抱起带进了内室,忙让宇文靖域叫沈大夫。
沈大夫急匆匆而来,听了状况忙对玉子衿切脉问诊,良久他捋着胡须对宇文铮点了点头,“老朽恭喜王爷,王妃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两个月身孕?”宇文靖域愕然抬头,又惊又喜坐在床边抓紧了玉子衿的手臂。
宇文铮默然不语地点点头,他摆摆手挥退了沈大夫,并没有露出再为人父的喜悦。
“父亲,母亲她……”宇文靖域转喜为忧,皱起了眉头,母亲刚失至亲,如今虽有喜降,又如何能高兴得起来呢?
宇文铮叹一口气,“先等她醒来吧!”
日升月移,待玉子衿醒转已是第二天的傍晚,她彷徨着从床上坐起,看看那满屋子一脸热忱的众人,颤抖着手抓住一直坐在她身边的宇文铮道:“昨晚的事……是梦对不对?玉亓……他……他没有……”她忍着泪水想从宇文铮脸上找出一丝否定,痛苦问:“是不是?”
那只是梦,那一定只是梦!玉亓他战功赫赫,神勇贯今夕,他已是东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王,怎么会想不开去造反呢?又怎么会……死于含元鼎之下……
宇文铮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红着眼眶抓住她的手臂慢声道:“子衿,你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先下床喝碗粥吧,你知道吗?沈大夫说你有喜了,我们又有孩子了你知道吗?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好不好?”
“有喜了?”玉子衿一眨眼睛热泪滚滚,她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忽然感到头疼欲裂起来,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头颅自言自语:“有喜了?我又有孩子了?孩子……麟儿……麟儿……”她突然眼中光锐一闪,“沐儿?我的沐儿……”
很久很久,她都已经没有再主动提起过那个与她无缘的孩子,玉亓之死此刻彻底触动了她心底的那一根线弦,她拼命敲打着自己的头颅放声大哭,任宇文铮怎么也拦不住,她一个反身从床上掉落,得亏宇文铮和宇文靖域及时接住才不至于有事,她坐在地上发髻尽散,撕心裂肺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亲人会一个一个都离我而去?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把他们一个一个都带走,玉寒……玉寒他为什么要这般丧心病狂,亓儿是我们的亲弟弟啊,是我一手带大的亲弟弟啊,他为什么连他也不放过,他已经害死了大哥,逼死了大姐,为什么还不放过亓儿……”
“子衿……”宇文铮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她心情过于激动而伤到自己,玉子衿靠在他身上,渐渐神情呆滞没了反应。
屋内人闻者落泪,看着那个昨日还语笑嫣然的女子,一夜之间精气俱无,形如枯槁。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她没有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
而东乾的内乱,并没有因为玉亓之死而就此归于平淡,玉寒在之后接连以谋反作乱之名清洗了大批曾依附于玉亓的朝臣,凡曾与玉亓生前交往过密者,皆抄家灭门祸连三族,受株连者多达两万人众,东乾朝臣人人自危。
玉寒还顺势以知情不报居心不轨之名赐死了万城王玉集,贬谪了襄城王玉意,以守卫京师不利之名废除了荣阳王玉涣的爵位并将其流放,不久后玉意病死于谪迁途中,两年后玉涣亦于流放地患疾亡故。
党争之祸,流弊千古。
此三子皆精于治政,腹中藏珠,乃人中龙凤,玉策膝下能才,却因一场党争流祸被上位者借故除之,早早遗为历史尘埃,后世论之:惜矣!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晨烟袅袅,落红轻零,净池游鱼浮于水面,看那倚栏黯然的清瘦人影。
静看着那团团围簇到脚边的游鱼,玉子衿低头摸了摸已经隆起的小腹,宇文铮踱步走到她身边陪坐,“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晌午了,要不要回去躺会儿?”
她侧首看他,两个月来第一次露出清浅笑意,默默说了声“好”,宇文铮便扶着她往房中走去。
两人刚下曲桥,宇文鹏举来道:“四爷,夫人,府中有客来访。”
“是何人?”宇文铮问。
“鹏举不知,那人只将此物给了我,说是夫人看了,定会相见。”宇文鹏举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物,是一把折扇。
玉子衿眼睛一闪,接过折扇细看,题字落款处为“玉庭轩”三字。
“庭轩……是小弟的表字,是小弟!”她说着就要急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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