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 此花独幽(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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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外此花独幽(一)

此花独幽(一)

冬天的风总是萧瑟凄冷,而边关的风尤其如此。

从居禹关雄伟的城楼上放眼望去,巍峨俊秀的山岭隐没在层层的云雾之后,天边都是低低的、厚厚的云朵。  想必不久,就会有狂风卷着鹅毛大雪呼啸而至,让整个高耸的边关变成一个银妆素裹的世界。

每当大地覆满了洁白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她,想起太掖池天香园的那一场洁白的雪。

来到这个边关已经快要十六年了,十六年就像是转眼的一瞬间。

在相隔了十六个春夏秋冬,十六载日月轮回之后,想起她,想起初次见面的那场雪,依然清晰的像是发生在昨天。

落在富丽奢靡的宫殿园林里面盛开的梅花枝头上的雪,和落在这边关朴拙雄伟的城墙上的雪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有所不同的,只是站在它们旁边的人。

我依然记得见到她的第一眼。

那是在隆徽三年的冬天,

是在天香园一眼望不到头的层层花海漠漠积雪的一侧。

那时候的我,是一个宫中的侍卫,而她,是一个盛宠的宫妃。

她素衣翩翩的身影迎风伫立在岸边,眉淡如烟,眸澈如水,明明离地极近,却仿佛隔雾之花,朦胧飘渺。

这是我与她的第一次见面,仅仅是第一眼。  她地形象就深深地刻印在了我的心里。

也许,是因为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另一个人。

记忆之中,那一个人也有着这样朦胧雅致的气质,只要她站在那里,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迷蒙起来。

她就是我的母亲。

从有记忆开始,我和母亲就居住在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面。

那所院子坐落在倪家府邸地最西北角落上。  规模并不大,却精致地出奇。  半月形的庭院左边是一处水池。  清澈地水流顺着怪石嶙峋的假山流动倾泄,宛如泻玉流珠,泠泠作声。  院子里植满了郁郁葱葱的枫树,秋天的时候,会变成血一样的嫣红。

我的母亲是个美丽的女子,我甚至无法形容她地美丽,因为那样的美。  在我心中已经难以找到确切的词语来形容。

她喜欢独自坐在房檐下的横栏上,用一种我永远无法琢磨的表情,看着院子里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据说,我的母亲曾经是个倚门卖笑的欢场女子,据说,她是在父亲那场轰动齐京地迎娶大齐名门贵女的隆重婚礼正在进行的时候找上门来的。  虽然我一直怀疑,为什么像母亲那样仪容高贵的女子会是一个娼门女子。  但是所有的人,都众口一词地用不屑地语气谈论着这件事,容不得我有丝毫的异议。

母亲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也让年幼的我束手无策。  有时候,她很温柔,她会轻柔地帮我整理好因为在院子里淘气而弄乱的衣服。  充满了怜爱和慈祥。  但是有时候,她会用一种近乎刻骨的眼神望着我,那眼神冷的像是尖锐的冰针,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里,骨头里,让我从心底发凉,让我惶恐失措、无地自容。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母亲这样生气。

甚至有时候,她会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口中喃喃地说着我听不懂地话语。  而下一秒钟。  她就会猛地用力抓住我地胳膊,看着我像是看着最刻骨痛恨的仇人。  恨地咬牙切齿,恨地苦痛不堪。

但是大多数时候,她是静默而且温柔的。

我只能够尽力陪伴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不去惹她不高兴。

记忆之中,父亲从来没有踏进过我们居住的院子大门。

当我五岁的时候,有管事的仆人走进我们长久冷寂的院落,把我带出了那里,带进了另一个世界。

此后,几乎每一天,天刚刚破晓,都会有人准时前来,将我带到书房,督促我学习文章,练习武艺。

有时候是卢先生他们,有时候是别的人,父亲的身边有很多的人,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本事,父亲会每隔一段时间给我安排不同的师父。  但是更多的时候是父亲他亲自教导我兵法学识,武功招式。  他懂得比所有的人都多。

父亲的要求极其严格,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考校我的文章和武艺,一旦让他失望了,就一定会有重重的责罚落到身上,而表现的好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满意的眼神。

但仅仅就是为了那一个眼神,小时候的我也会每天拼命地练武习文,不分寒暑昼夜。

父亲不止我一个孩子,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但是我见到他们的机会并不多,或者说,见到妹妹的机会还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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