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魔兵(2 / 2)
果然,石穿放下酒杯,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的道:“我当年救下罗月之后的事情不会对你们说,不光是因为这是种秘密,同样因为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对我而言好像就是闭眼睡了一觉,一觉醒来我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的新疆地底,一觉醒来我已是蹉跎了半个世纪……”
不知何时走来的罗月坐在了李存义的身边,却是握住了石穿的手,满脸关切。
石穿笑了笑,抽出手来示意无事。他想了想继续道:“存义你说的算是一方面,不论是谁,如果身上发生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总想要去把它们弄个清楚才罢休。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早了一点,我还有件事要去办,有个地方要去看看。”
“就在成都?”李存义疑惑的问道。
“不,不过也相距不远,你应该听过这个地方——四姑娘山。”石穿说。
“那里发生什么事了么?为什么要去那里?好像不久之前还有一队驴友在四姑娘山中遇险,莫非是和这件事有关?”李存义问。
石穿道:“原因我不会对你细说,不过不久前我在查看资料的时候发现了这样一条消息:在四姑娘山不远处的一座古老羌寨里,不断有古怪生物出现,当地居民有些人心惶惶,释比的解释是说——那是‘魔兵’再现。”
“噗……”正在往嘴里塞食物的李随风闻言突然喷了口饭,而后赶忙抱住头,一边挨着老妈的饭勺一边道:“老大,这件事你好像还没告诉过我们啊?魔兵?您是不是玄幻小说看多了?”
石穿制止了准备呵斥儿子的李存义,摇头笑道:“这只是资料上整理出的消息,不代表我认同这个观点,当然这更不是我坚持要来四姑娘山的主要原因。不过,所谓的魔兵在羌族历史上确实存在,于什么劳什子玄幻小说没有一点关系。”
“那……魔兵是什么样的呢?难道也是头上长角,背后带着翅膀,一身绿色好像蛤蟆皮的皮肤?”李随风又偷偷给自己灌了一口女儿红,佯装好奇的问道……
就在几人把酒畅谈的时候,映秀镇的一座新建羌族村落的入口处,四个羌族青年正抬着一具躯体慌张不已的冲了进来。焦急的呼喊声惊破了远山、夜幕。
满村犬吠盈天,哭叫声接连响起,几个伤心过度的女人甚至已经晕了过去。
村中的老释比、村长、村支书和族中长老们闻讯后立刻便赶来,跑上前来查看,各自面色铁青。等他们看到那个被抬来的伤痕累累的躯体,看到那躯体上心脏处已然是个巨大的镂空后,所有人能做的都无非是惋惜、悲愤的叹口气罢了。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你们还不打算报警么!?”村支书红着脖子对老释比和长老们抗议道,脸上青筋隐现,显然有些愤怒。
当村中第一个出事的摩西被人找到时,他就强烈要求将这件事报告给政府,将这件事交给警察来处理,可村中释比和长老们却蛮横的阻拦了这个建议。在村支书看来,实在是这帮老人的顽固不化才酿成了接下来的两幕惨剧。如果早一些报警,眼前这个大好的青年人又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老释比也有些动了火气,用羌语骂道:“这是我们羌族的敌人回来了,他们就是冲着我们羌族人来复仇的!找那些外族的警察又有什么用?那些可是戈基人的魔兵!我们的祖先将他们消灭掉,现在这些残余孽障也只能由我们这群羌族的儿郎们加以消灭!”
虽然说话的是老释比,可这一次村中长老们和村长却意外的对这一决定产生了分歧。毕竟如今的羌族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一方割据势力,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村落而已,村中的人已经承受不住这样接二连三的惨剧打击了。
不断有人陷入沉默,这……是妥协的前奏。
“你们……你们难道都忘记羌族人的勇敢了吗!?你们都忘了白石天神的恩德了吗!?你们都忘记要在脖子上贴上羊毛了吗!?”老释比大声的咆哮着,干枯的手掌因为激动而显得更加干枯,在黑夜中看来就好似一架正在舞动手掌的骷髅。“那些魔兵毁了我们的祭坛、毁了我们的老寨、伤了我们的儿郎,你们这群家伙不去想着如何报复……如今就只敢躲在外族人的庇护下过活吗!?”
话音刚落,场间忽然响起了“哗啦”一声响动。那响动本不算大,可老释比刚刚愤怒的咆哮后四下里青山正自寂静,因而将这个本不算大的声音衬托的无比清晰。
众人寻找生源看去,刚刚那个心脏被外力挖去的躯体忽然如一堆沙子般散落开来,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变成一滩散乱的骨肉,再也拼不成形状。稍远处的深山里,怪异的吼叫声此起彼伏,和盈天犬吠汇成了一束,仿佛那些庇护了羌族千百年的山峦溪水都已经狰狞诡异了起来,在场所有人无不惊慌失措,恐惧刹那间蔓延再无收拾。
那些半大的青年和妇女孩子一样叫成了一团,村支书和村长在慌乱中试图拨通报警电话,可简单的三个数字却是颤抖的手指按了好久方才按响。两人嘴唇颤抖了许久,最后却也很难说出一个字来。
唯有,唯有老释比一个人独自于这诡异乱象中走向了村寨门口,高举手中的拐杖,苍凉激越的声音激荡而出,一时间满山满林具是慷慨激昂之乐。
雄浑、悲怆。
他在歌唱,他在唱的是羌族的伟大史诗《羌戈大战》!他在一个人向那些无所不能的魔兵们挑战。当年我们的祖先战胜了你们,而今我们这群子孙一样能肩负起祖先的伟大业绩!建立起无上荣耀!
村落里的慌乱渐渐平息,渐渐有人低下了头复又抬起了头。
有青年人掏出自己的羌笛开始应和,开始伴奏。有村中其他的释比追上老人蹒跚的脚步,握紧了手中的柴刀。
六七个人、一束孤火开始向着黑漆漆的天地间迈动,在黑夜的重重注释下缓慢前行,声音却依然穿透云霄。像一只准备复仇的箭镞。
然而,这些人一去,却再也没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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