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今有小子衿说服魏臣(1 / 2)
她所说的评判不公,不就是言指他偏袒包庇。
曹操望着她,玩味一笑:“呵。”然后他径直走向高位,撩起裙袍以帝王之姿端坐着。
“你们都先起来吧。”曹操对着底下的众人道。
“夏氏。”曹操威严地唤道,“你何敢言孤评判不公。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孤也会不留情面地责罚你。”
“该罚的不是我,而是魏王您。”毕竟在这么大的场面之下,向夏天还是给他留足面子。她难得地恭顺行礼,“天底下的父母亲难免都会更偏爱小儿子。人之常情,魏王不必感到难为情。”
“这要从何说起呀。”
“我既说魏王您评判不公。那么,在我心中,我以为曹丕公子的诗,不说更胜一筹,但是却也能和曹植公子的诗齐肩。”向夏天不卑不亢道。
“妇人之见。”曹操摆出嫌弃脸,“依孤之见,老三的诗赋要远胜于老大。老三的诗赋念起来朗朗上口,各中辞藻绮丽,字里行间景情辉映。那可谓是将铜雀台的景都写活了,将孤,还有众臣的心情都倾诉出来。此等诗赋,当称完美,世间也无几人可作。”
这番话可将卞氏、曹植、杨修等人说得飘飘然,他们都等着看向夏天出糗哩。
向夏天不大乐意了,她撇撇嘴,心里暗暗骂道,好你个曹阿瞒。刚才都不见你这样盛赞曹植,你是有意和我作对,要和我杠上了。
好,谁怕谁。
“在下以为,世间若真有美得不可方物的景或物,单单言语恐是无法淋漓极致地表达出。平心而论,若在座的各位都以为铜雀台美得不可方物,那么此诗赋无论如何都不能完全展现出铜雀台的景致,这也意味着此诗赋有所欠缺。若在座的皆以为铜雀台景致平平,还不足以用不可方物去形容它,那么曹植公子的诗赋便有夸大的嫌疑。这也说明曹植公子只一味追求文辞美,而忽略本来事实。”
众人听去了这话,都纷纷陷入了沉思。仔细一想,嘿,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当所有人都被向夏天忽悠迷惑时,只有一人保持着清醒。
和他钻起牛角尖,他才不吃她这一套。不过也亏她想得出来,曹操捂嘴悄咪咪地笑了笑。
“强词夺理。”笑过后,曹操又恢复威态,“你倒是说说,老大的诗胜在哪里。”
向夏天清了清嗓子,开始正经解述道:“曹植公子的诗好比是涂抹了胭脂水粉的绝世美人,曹丕公子的诗则是不施粉黛的清丽佳人。拿美人与佳人相比较,这本身便是不合理的。谁能说,绝世美人一定会比清丽佳人更好看,更为赏心悦目。谁又能肯定,绝世美人卸了脂粉后依旧比佳人貌美,亦或是清丽佳人施上妆容后仍会不如美人。所以,在下以为两诗根本没法相比,各有各的好处。”
“你的意思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可是孤偏偏更钟爱子建的诗呢。”
“那只能说魏王您——冷漠肤浅!”向夏天呛道。
“大胆,何出此言。”
“魏王请听在下与您分析,刚刚我已经说过,两诗本身没有可比性。抛开诗的表面而言,单看二位公子所抒之情。刚刚您也已经为曹植公子的诗赋解读过,‘乐终古而未央’,曹植公子只愿能将今日的快乐永远留住。可是此不过一厢情愿罢了,虽是美好的愿望,但却不切实际。这也是曹植公子心智尚不够成熟的体现。再看曹丕公子的诗,‘行为臣,当尽忠’,曹丕公子观铜雀台之景,内心并未如想象地那般快乐享受。面对美景,他想到得却是做个忠良臣子。足见曹丕公子的成熟稳重,不忘时刻勉励自己,也不忘为魏王您分忧。在下以为,曹丕公子的诗更好地展现了他的风范,不论为臣为子,还是为兄。相比下来,曹植公子的诗未免显得狭隘。魏王,您为君为父,不会连曹丕公子诗中之愿都听不出来。在下方才所说您冷漠肤浅,只是一时负气话。您偏心袒护才是真。”向夏天抬头不惧地望他。
曹操自然听得出来。只是任谁听了这两诗,都会下意识地觉得曹植的诗赋更为优秀。
行为臣,当尽忠......曹操脑海里回念着此句,他想起了那日凉亭内,曹丕对向夏天所言,‘不论为人臣,还是为人子,都该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今日向夏天又再次提起,他心中难免有触。
“经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曹操咳了几声,“但是孤处事待人向来公正。是孤一时大意了,而绝非你所言之‘偏心袒护’。”
“戚,信了你的鬼话。”向夏天嘀咕着。若是不偏袒,为何只解曹植的诗,却不解曹丕的诗。即便在心中解了,为何不说出来。曹操这样做,定会让人以为他更重视曹植,随之夸赞曹植的人自然会更多。
“你说什么?嗯?”曹操挑着眉,眼中带笑盯着她瞧。
向夏天被盯得毛,她总觉得曹操不怀好意。她讪讪回道,“在下没说什么。魏王能认为在下说得有几分理,在下已经很满足。”
曹操又问着底下的人,“那么,你们以为呢。”
“臣表赞同。”你曹操都说有理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得。
无人敢有异议,皆躬身抱拳。当中有一个叫司马懿的,忍不住朝向夏天多看了几眼。
他想看清她的面貌,他想将此女子记下。
此女非常人。
曹操走到她身旁,朝她递出手,“前有诸葛孔明舌战群儒,今有小子衿说服魏臣。曹某佩服。”
向夏天见他咧嘴笑得灿烂,不忍拒绝他,将手伸了出去。曹操一把握住,扶起她。
二人并肩而立,十指紧扣。
曹操静默了会儿,他偷偷地享受着这种小时光。记不清是多少年前的心愿了,那次和她初遇于山林。他站在最高处,见她随着另一个男人离开。当时他便想着,若一日能与她共立于山巅,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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