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伴驾行宫,勃然而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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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至未末,阴沉的天气略有缓和,阳光经过了半日的挣扎,方才勉强穿透湿厚的云层,但终究还是显得苍白无力,只虚浮于半空,照不到人的身上来。

因每队不过六人,并且是步打,虽卫国公府的球场算不得大,若要往常娇生惯养的小娘子们严格依照规则,分据东西两侧球门攻守,委实有些难为,故而,经过一番商议,以半场为限,只攻东侧球门,当约定时限到,入球者多的一方为胜。

旖景虽不擅“击”,观战的兴致倒是极高,落坐不多时,趁着参赛双方尚且还在舒展筋骨备战,便与黄江月开了赌局,虞洲自然是要凑兴的,力撑旖景看好的安慧一方,旖辰见江月势单力薄,十分体贴地“支持”了她千文铜钱,却忧心地发现比赛还未开始,她家二妹与三妹不知就起了什么争执,两人一脸的怨气,面孔各朝一边儿,显得极不团结。

苏荇见此情形,便加了一吊“赌资”在旖景这头,成了安慧与董音的拥趸。

他的目光,一时专注在场中那一个窈窕的身影,她并没有如同安慧那般,正夸张地扬着月杖将彩毬击得老远,又让丫鬟小跑着拾回,而是与两个婢女窃窃私语,似乎商量着战术,手里月杖轻提,双目熠熠生辉,一阵风起,卷得衣带微扬,更显纤腰弱质。

当真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擅长击鞠。

虽说苏荇还没有目睹董音击鞠的“技巧”,但已经毫不怀疑她的实力,竟是他自己,也找不到这么相信她的原因。

其实,当中秋宫宴那场变故之后,大长公主就与苏荇提过他的婚事,询问长孙对董氏阿音的印象。苏荇当时只对阿音有个浅淡的了解,印象里是一个娴静淑雅的女子,就像早春舒展的青柳,不张扬,却自然柔美,这样的女子,是一定不会引人反感的。

故而苏荇便只有一句“婚姻大事,荇但凭长辈作主”。

但自从那日,他的心里便住进了这么一个人,于是今日,不由自主地更加关注,竟渐渐觉出了她的与众不同来。

苏荇这时不由得想,不知董家是否也对她提过,这一门姻缘?

可看那丫头落落大方、半分不显扭捏的神情,不像是听长辈们提过的模样,也许,她尚且蒙在鼓里吧,又想若真与她喜结良缘,将来当她得知那一厥被她亲口赞扬的满江红,正是他信手所作,不知那丫头又会是什么神情。

想着想着,苏荇唇角舒展开来,眸子里一时光彩熠熠。

见参赛者已经准备就绪,被选为中判的六娘便点燃计时的三柱檀香,于场中击掌三声,以抽签的方式,定下由哪一方开毬,安慧果然好运,抽中了朱签。

但见安慧摩拳擦掌,似乎准备于中场一杖击中球门,旁观者们也都兴致勃勃,江月留意到董音默不作声却极有计划地绕至前场,焦急得很,直到看见总算有个七娘洞悉了董音的“阴谋”,如影随形地防范着她,江月才松了口气,冲旖景扬了扬眉头,学着老学究的深沉,摇头晃脑来了一句:“胜负未可知也。”

万众期待下,安慧总算一扬月杖,彩毬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果然是直冲球门而去,却于半途失了力道,跌落在三娘杖下。

三娘拣了个便宜,斗志昂扬,正欲将毬攻入球门,不料她一举月杖,却被身旁的二娘将毬拨走,往右一打,交给了七娘。

三娘气得直瞪眼,而场边的江月也发出一声长叹。

旖景嘀咕了一句“就知道会这样”,对两个姐姐的自撬墙角表示遗憾。

七娘一心防范着董音,压根没想到二娘竟然会从三娘杖下将毬拨走,并且往她这边击来,就是短短的愣怔,球就被董音一拨,归于杖下,漂亮的一个转身,但见红袖微扬,月杖高起,彩毬便笔直地入了球门。

“好!”场边两个观战的郎君,虞洲与苏荇不约而同地起身击掌。

旖景也忍不住轻轻扬了扬拳头,江月满面沮丧,跌足长叹:“二表姐还真是……”

旖辰却抱着平和的心态,不知是宽慰江月还是宽慰自个儿:“比赛才刚开始,阿月莫急。”

不过旖景终究是没有直观比赛终场,当那三柱檀香焚半,胜负未分之际,便有玲珑来禀,请旖景前往远瑛堂,当旖景归来,小娘子们的步打已经结束,场上铁马驰骋,苏荇与虞洲的较量已经开始。

旖景一见江月沮丧的神情,便料中了结果,笑着对董音说道:“不想阿音姐姐竟擅步打,委实让人大开眼界,起初瞧着你心有成竹、气定神闲,我就料到姐姐必然是个中好手,果然赢了,托姐姐的福,我可发了笔小财呢。”

董音谦虚了几句,便问旖景何故中途离开,旖辰也甚是关心,放弃了劝说正闹着别扭的二娘、三娘,凑了耳朵来听。

“是宫里来了人,传太后娘娘的旨意,娘娘虽说疾愈,身子尚且还需保养,便要往汤泉宫静养,不知怎么想起我来,让我随驾往汤泉宫。”

旖辰与四娘、六娘一直知道太后对旖景疼宠有加,都不以为意,唯江月却是满面羡慕,直说旖景当真有幸:“太后娘娘无论何时都记挂着你,真是让人又羡又妒。”

那边安慧嗤笑出来,奚落道:“你羡慕又有何用,若是建宁候的嫡女,或许还能得个伴驾的机会,偏偏你父亲只是个七品的经历,别说伴太后娘娘凤驾,就连参加春季的芳林宴,也都是借着你大伯建宁候的光,想要得太后娘娘恩宠,下一世好好投胎。”

这话未免太过阴损,江月就算再好的修养,心里头也是怒火直拱,忍了几忍,终究还是冷笑出来:“要论说身份,阿慧你虽是庶出,好歹也是宗室女,不也没有伴驾的机会,可见仅仅只有个身份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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