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九章 隐情不浅,世子出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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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却是云霁风清,连续近十日的阴沉雨势放晴,辰初,当阔别多日的金阳移出苍云,万缕光华笼罩市坊,被那沉晦的雨天压抑多日的百姓们,方才轻舒了一口胸中的浊气,而坊间各大商铺,也从这暴雨不断导致门前冷清的沮丧里缓过神来,阶下迎客的儿郎,攒足了劲高声招揽来往宾客,兴头十足。

皇宫太和门外,早朝已在卯正依时举行,九卿六部大臣奏事已毕,眼看就要散朝。

当圣上起驾,朝臣正要“解散”,却又有御前内侍总管手持拂尘步下玉阶,拉长了尖细的嗓音,传圣上口谕,诏金、秦二相,中书省官员、六部尚书、各位侍郎、诸位参与朝会之皇子、王公勋贵等等,往乾明宫正殿议政。

紧接早朝后又召殿议,虽不常有,奉诏众臣多数却也没有在意。

金榕中侧目,看了一眼满面肃正的秦怀愚,半道粗黑的眉梢一吊,唇角噙上意得志满,轻弹袍袖,率先转身。

尽管南浙之事让他党羽有所折损,而太子也没有听取“谏言”,按照他之举荐擢选继任官员,而是弄了一出考核任官,表面情形似乎于他颇为不利,但是!秦怀愚折腾一场,也没有落到半分好处,太子所荐虽说不是他的党羽,更加与秦氏一党无关,这也是自然,谁让秦怀愚的孙女儿眼下是四皇子妃呢?

偏偏秦怀愚还自作聪明,想趁胜追击,再攀权势,与卫国公府联姻——

殊不知反而遭忌,倒让他金榕中拣了个便宜。

原来,金相起初还看不分明楚王世子“存心结交”何意,却有他府里的亲信幕僚霍真分析——应是秦怀愚“求胜心切”,搬起石头砸脚,理由是圣上颇重嫡庶,断不会有易储之心,而秦家却是四皇子的岳家,又不怀好意地勾联上了卫国公府,以致圣上生防,这才知会世子与金相往来,意在暗示权贵——天家心意,并非借着南浙一事打压金相。

果然,不过多久,圣上便册金六娘为东宫侧妃。

金相自是大喜过望。

原本他金家长房嫡出女儿,怎么也不应屈居妾位,但眼下形势,也由不得他再“自命清高”了,秦怀愚一个失误,导致天子向他伸出笼络之手,当然要感激涕零地紧紧握牢。

再者,六娘毕竟还担着个“御前失仪”的名声,闺誉大不如前,否则姻缘一事也不至耽搁至今,而更重要的是,金相有确切的情报,太子妃再不能孕!

金相以为,废妃不过早晚,当太子登基,以他金家的地位,卓、韦那两个侧妃,哪里有资格与六娘争高?金家怕是要出个皇后了!

金相果断了结了与楚王府联姻的心思,兴高彩烈满怀庆幸地将孙女儿送入东宫。

这时的金榕中,已经预先以皇后祖父自居,当然不将秦怀愚看在眼里。

位列御前之时,他尚且还盘算着时来运转,家族中兴之际,又突然从天上砸下的那笔,既能笼络并、朔两地勋贵,又能自丰腰包的意外之财,冷不防,就听座上天子叫了钦天监监正出列。

这朝臣殿议,有钦天监什么事儿?金榕中瞬息又是满腹孤疑。

“自从开年,先是春旱,入夏又是暴雨不断,朕十分担心各地汛情,不知今日放晴之后,是否还有雨势?”座上天子沉声一问。

“启禀圣上,据灵台郎观测推算,七月下旬至八月中,或许还有暴雨。”

天子顿时忧心忡忡:“据闻,华北多地雨势不断,以致燕江、南江水位暴涨,就连定河水流也比往年湍急……”

定河经华北诸多州郡,直通锦阳京,若是水势暴涨,必然危胁直隶州县,天子关注也是常情。

金榕中疑惑一松,又恢复了漫不经心,心下暗诽——钦天监那帮酒囊饭袋,只会故弄玄虚的一套,哪里会知雨势如何?直隶流域遭灾,还是百年前那场近两月不断的暴雨引至,那般天灾实为罕见,这眼看就将入秋,怎会引发洪涝,殃及直隶京都?

却忽又听天子唤出一人,这番,让金榕中心弦猛地崩紧,头皮上细细一层颤栗。

出列之人,原本不该在场。

因为不过是隶属工部之下都水清吏司掌河防之主事之一,而这一位负责的区域,正是并州。

“听闻两江之水入定河流域处,正是并州管辖,今夏连连暴雨,不知并州可有水患之虞?”天子握拳于膝,眉目间并无担忧,酝酿着重重肃意,不过语气里,甚是淡然。

不知那位汪主事若觑见天子神情,会是怎样一番答话,可惜的是他不敢偷省龙颜,视线垂得死死的,尽管心跳如擂,却还想着蒙混了事:“启禀圣上,近百年间,并州并无水患之虞,虽今夏雨急,数十年罕见,但据州志记载,前朝东明昌盛年间,接连五十余日暴雨,以致华北多地受洪涝之灾,并州却是无患。”

金榕中暗暗松了口气,轻抬眼睑,溜了秦怀愚一眼,目光一凝。

站在宗亲一侧的虞沨,早将金榕中系列细微的神情纳入眼中,清秀的眉头缓缓一蹙。

才听“并州”二字,金相的神情一息大变,甚是让人玩味,更有秦相,似乎表情也甚是凝重。

难道说,势成水火的两人,这次竟然携手隐瞒灾报?或者是,心照不宣?

“好个无患!”天子语气忽然铿锵,让一众朝臣心神一震,尤其那位汪主事,额头上竟立即布满一层薄汗,一身青色的官服微微颤抖,瘦小的身躯几个摇晃,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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