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晴空如洗,恶浪暗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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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日他细细思量清河君的死因,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疑惑。

西梁太子死于清河君之手,可在上一世真相并未揭穿,清河君顺利继承王位。

既定命运不会莫名其妙发生变化,也就是说,清河君罪行败露,落得赐死收场,间接原因是他与旖景的重生,当着意改变扭转许多事情的同时,造成了这一件不在预料的改变。

虞沨毫不怀疑薛国相在那一世也掌握了真相,可是显然他做了不同选择,所以,清河君得以顺利继位。

为何薛国相会在这一世将真相告之金元公主?

背后定是有人授意。

这个人必然是与西梁相关,并且因为大隆诸多变因,导致了心意的改变。

虞沨已经猜出幕后操手,非三皇子莫属。

可却仍然不能确定三皇子插手西梁政务的动机。

他是有猜测,但不敢置信。

因为这个猜测如果就是事实,将会引发更多风云莫测。

“旖景。”他终于说话,手臂仍然不轻不重地环绕在她的纤腰,蜻蜓点水般的吻滑过她的发鬓,然后唤着她的名字。

“当我归来,第一件想做的事其实不是复仇,也没有奢望能得你相伴,我那一世,太无能。”当感觉怀中佳人略微挣扎,似乎想要转身,虞沨稍稍收紧了手臂,将下颔搁在她的肩头:“你别急着安慰……这些话我从未对人说过,也只能说给你听。”

“我很庆幸上天能给我机会,重来一回……我曾经荒废了太多时间,埋怨命运不公,让我生在帝王之族,却在懵懂未知时就被人暗算,在这繁华富贵里苟延残喘着等死,我的生活只有阴霾笼罩,看不见一丝光照,我能看到的将来,无非油尽灯枯,某日沉睡后再不能醒来。”

“后来得解剧毒,第一件想到的事却不是自强,清除身边险恶,而是强求于你……也许我不该怨恨二叔,是我太过软弱,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我毫无自保之能,又怎能尽怨他人心怀奸恶。”

“我不甘再一事无成,愧对先祖,也对不住圣上关怀,我想,我应为江山君国尽力,才不枉两世为人与虞之一姓。”

“眼下圣上官制改革若得顺利,紧接下来就是削弱勋贵之权完善军制,才能真正使得君权一统,楚王府与卫国公府得三朝信重,一是因为与天家同心,二是因为两家足以影响勋贵,手中兵权实为天家掣肘。”

这话让旖景心中沉重,嘴边的劝慰咽回。

“身为臣子,当以君国为重,我原有计划,当复兴科举、改革官制、遏制世家以为君上培养足以大用的新兴势力后,便上谏改革军制,废除眼下勋贵世袭军职,而由君上直接任命督将接管各地卫所,相信岳丈也有此意,虽如此一来,两府势力削弱,可已是势在必行,两府既为忠君,便不能只图私利。”

大隆建国,新兴勋贵立有拥护之功,高祖为褒奖功臣,军制实行世袭,地方督将多为英国公、威国公、卫国公、金氏与楚王旧部。可到眼下,英国公、威国公因为牵涉夺诸败落,金氏一族也遭铲除,唯有卫国公府与楚王府屹立不倒,足以影响旧部。

远驱北原,江山已稳,后世君主如何甘愿军职世袭,让勋贵掣肘皇权,改革军制只是早晚。

到那时,卫国公府与楚王府就会处于风口浪尖,倘若有违圣意,未必不会步金榕中后尘。

“圣上要行军制改革,尚要依赖两府,当军制改革顺利施行,也是两府失权之时,今后雷霆雨露,但凭君恩。”虞沨继续说道:“于当今圣上,两府并无嫌隙,尚且不忧鸟尽弓藏,我只担心万一大功未成便有变故,未知帝位归属何人,若新帝急功近利,也许尚且不到鸟尽弓藏之时,就会遭至釜底抽薪。”

“我无贪权之欲,却必自保之心。”虞沨语音低沉:“我揣度圣心,属意之人为三皇子,可他……以我看来,他对你执念仍存。”

这还是虞沨初次就这话题与旖景直言不讳。

“若是如此,我将请赴藩,即使圣上改革军制,我也不能将兵权尽数交归。”

旖景忍不住摁紧虞沨环在腰上的手,却被他反握,十指紧紧相缠。

“若非三皇子登位,情形只有更加险恶,除非福王……他有两府相助,并非没有可能,但我试探过了,福王毫无夺位之心,甚至避之不及。”

“你是担心四皇子?”旖景忍不住问。

虞沨长叹:“倘若是他,必重外戚,圣上改革官制之政将半途而废,矛头转向勋贵,首当其冲就是卫国公府,可前朝世家不遏,远远未到改革军制之机,只怕到时……”

又将天下大乱!

我不愿逆君,却不甘无罪受死,倘若弃权能保安宁归隐何难?怕就怕有人心存斩尽杀绝之意。

远庆七年的初夏,从高亭四顾,天穹蔚蓝如洗,一片霁明哪见半分阴霾?

可相拥而立的两人却知道,风波恶浪已在不远,没有别的选择,唯有直面。

——第三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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