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留书提醒,事实真相(1 / 2)
回到十一月的那个深夜,当福王与一众属官亲自提审艾氏,回到内书房后,其实一个人默坐着沉思了良久,几经犹豫迟疑,还是决定写下这一封书信。
他隐隐有种感觉,看似真相大白的艾氏投毒案后,隐藏着他不能洞悉的凶险,他那位四弟心机深沉,绝不像表现出来那般光明磊落,这回“大发善心”将老五的阴谋揭露,所图似乎不像是利用他的手铲除老五这么简单。
老四意在帝位,相比老五,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障碍。
想到这里,福王实在忍不住苦笑,他从没想过自己这么一个多余的,饱受小看的皇子,有朝一日竟能成为让老四、老五心神不宁的绊脚石。
不过福王还是趁了老四所愿,并没把他提前知会老五欲害旖辰的阴谋透露,是因为他感觉到如果透露,会给旖辰带来新的凶险。
老四忌惮的是他,不应该是旖辰,还有牙牙学语的顺哥儿。
如果他当真遭遇不测,什么都不知道的旖辰并不能给老四带来任何威胁,他的妻儿才能安全。
但是福王总有些不踏实,因为他并不能洞察那凶险的实质,他想,倘若老四真有恶意,那么一定已经迫在眉睫,他当然不愿意就这么丢下深爱的妻儿,可万一发生了难以避免的祸事,他再不能保护妻儿,就算在这一轮风波中妻儿不至受到牵连,可旖辰毫无防范的话,将来也会受到旁人的蒙蔽欺哄,中了暗算。
福王是怀着极其复杂又极其无奈的心情提笔,留下一封书信。
他想如果自己遇害,那么到除夕时,应当已经有了定论,那时旖辰若还安好,看了这封书信也不会改变什么,不知老四、老五谁会因为此事获益,可旖辰若毫无防范,将来只怕难以自保。
手里的笔墨落下时,福王很自责,他想他如果更强大一些,,就不会这么为难,这么无可奈何。
他是真不愿有朝一日,让他的辰儿独自展开这封书信,他能想到她当时的伤心欲绝,孤独无依。
所以他写道——今日所书,实不愿吾妻有日得见。
因为那时,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能再替妻儿遮风挡雨,不能在她需要时给予依靠,不能再拥抱着她,不能再坐在她的身边,逗弄着他们可爱的儿子,憧憬将来。
然后他把那一日庆王忽然拜访,揭露五皇子意欲毒害旖辰的阴谋一一写来。
他叮嘱他的妻子,也许他会突然遭遇刺杀,如果察明真凶是五弟,你要相信事情并非如此单纯,千万要防范四弟,不要相信他的话,但是辰儿,不要想着再追究此事,不要想着替我复仇,因为我最希望的事,就是你与孩子们一世平安。
他写完这信,心潮难平,那时的福王实在未曾预料死亡的陷进当真狰狞布成,就在他与庆王会面之时。
可正是因为这一丝隐隐的预感,当他临行前,没有忘记叮嘱萱叶,强调无论如何也得等到除夕再转告王妃。
他是害怕预感成真,旖辰悲痛之余看见这一封信,会轻举妄动,反而引来祸患。
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事,唯有这么一件。
当日,福王将密封的信函放在婚后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生辰礼——盛放着碧箫的锦盒内时,内心极其不安。
而这时,旖辰打开锦盒拿出信函,眼见那熟悉的字迹与谆谆叮嘱时,更是泪如雨下。
可哭过之后,旖辰也开始了沉思。
旖景告诉她,事情决非表面这般简单,庆王势必隐瞒了什么,因为福王决不可能安排耳目潜伏五皇子府邸,也不可能联合庆王检举五皇子,这不是与世无争的福王行事风格。
果然,这其中庆王说了谎话,此事是由他先挑发,可最终他却成了清白无辜。
旖景说这事最大获益者正是庆王,但让人不解的是,庆王也的确中了鸩毒,让人不敢质疑。
难道为了谋害王爷,庆王竟抱着玉石俱焚之心?旖辰连连摇头,不,庆王与王爷无怨无仇,他的目的是帝位,决非与王爷同归于尽。
这一晚旖辰彻夜难眠,她做不到遵循王爷的交待,只暗暗戒备,而不将真相公布,可她实在想不通庆王在此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毒害王爷的真凶究竟是谁。
她想把这事立即与旖景商量,可最终还是摁捺下来。
因为旖辰想起董长史所言,那时王爷拿不准艾氏供辞之真伪,因事涉皇子,更兼储位之争,不能轻率,王爷并没着急上报宗人府,而是想着先确定艾氏之言,又叮嘱董长史莫将此事告之楚王府,因为不想让楚王府牵涉储位之争。
她的夫君,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宁愿独自面对险恶,也不想连累亲友。
旖辰做不到毫不追究,但她也不想牵连楚王府与娘家。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很直白很简单,把这事上禀御前,庆王究竟与此事有无关联,但凭天子圣断。
没了王爷,福王府再不会牵涉储位争夺,她一个未亡人,只需要为王爷讨回公道,这件案子上庆王说了谎话,那个什么周仲决非王爷的人,很有可能是庆王安排在五皇子府的耳目,庆王早知五皇子有争储之心,并非是因为王爷欲联合他针对手足。
而这个除夕夜,身中剧毒却大难不死的庆亲王自然意气风发,仿佛帝位对他已经成了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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