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不是旧怨,实为至交(2 / 2)
虞沨明白大长公主也察觉到天子对国公府的恶意,可有一些话这时说来还是太早,所以只是说道:“祖母,防范只在一时,若是毒瘤已生,剜除才能根本解患。”
大长公主微微蹙眉,半响,才是一笑:“我听明白了,黄氏这回既受太后训斥,怎么也得反思一阵儿,过了这一段儿,再让她入宫谢罪去吧。”
仅凭黄氏眼前的行为,还远远不到休妻的程度,她的靠山黄陶虽不足惧,但黄陶身后的圣上不得不让大长公主警慎,这时国公府就算要休妻,天家也不会允准,再者,三郎与六娘是黄氏亲生,这也是大长公主一直的顾虑,就让她折腾去吧,等大家都看出这是颗毒瘤,下刀子的时候也就干脆利落了。
大长公主问道:“我今日在旁看着,圣上还有不甘,只怕不会轻易放你们父子赴藩。”
虞沨笑道:“当然如是,圣上一心以为我这回恳请赴藩是有接管权势之图,他当然不会给将来楚王府可能拥兵自重的机会,所以,我才一再强调是为了旖景之故,原是出于真心,圣上却不信任,也正是因为如此,只要能避免楚王府脱离朝廷掌控,避免父王移交旧部予我,渐渐树立我之威信,圣上便能安心。”
“沨儿是胸有成竹,仿佛料准圣上不会违逆太皇太后之意。”大长公主颇有疑惑,先帝在位时,太皇太后也极少过问政事,何故这回突然插手赴藩一事,并且天子还似乎不敢反驳?
“圣上至孝,应会慎重考虑太皇太后的提点。”
这句显然就是敷衍了,大长公主也没有多问。
虞沨回府不久,顾于问便登门拜访,虞沨依然让人将他请入前院书房,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但这一回,灰渡亲自守在书房外,摒退杂余。
“在下是奉圣谕。”告礼之后,顾于问这回自觉坐在主座上,与世子隔案并肩:“在下先要恭喜世子,圣上已经允准赴藩一事,让在下登门,实为先行意会世子,圣上有意封令尊为显亲王,着世子袭楚王爵位,即可赴藩。”
一府加封两爵,天子对楚王父子可谓天恩浩荡,不过就此一来,楚王就会被牢牢拴在京都,赴藩的唯有虞沨一人,将来虞沨就算要拥兵自重,朝廷也有其父与祖母为质,倘若虞沨置之不顾,便是名符其实的不忠不孝,楚王府的旧部亲信们可不会追崇这么一个声名狼藉之辈,天下万民与文武百官也会对其笔诛口伐,虞沨哪有起事之名?就算强来,也会尽失人心一败涂地。
关键是天子以为将楚王父子分隔两地,楚王根本没有机会将权柄移交,虞沨在楚州势单力薄,最多也就只能收服楚州将士,没有办法将手伸去别郡,只要不给他立威的机会,不足为惧。
不过顾于问可不认为面前这位不及弱冠之时,就能运筹帷幄未雨筹谋,固步溟山书院便即盘算铲除金党、复兴科举的世子,直到此时,还没有在自家旧部亲党中树威,只怕那些王府亲信,早已经对世子心服口服了。
虞沨举盏,朝向顾于问:“多亏顾兄相助,沨,谨记大恩。”
恩封楚王,而让虞沨孤身赴藩之计当然是出自顾于问之口,天子才会采纳。
顾于问连忙起身:“当初若非世子提点筹划,在下因急躁犯过被逐出书院,难有安身之处,更无眼下成就,不过是份内之事,当不得世子如此重谢。”
原来,顾于问当年被逐,又被魏望庸当众批为“品性不佳”,受士人嘲谑,名声尽毁,自觉入仕无望,懊悔不已又灰心丧气,虞沨见他悔悟,品性也并非无可救药,不过是因为家中贫寒以至出人头地之念太过迫切,才急功近利而已,便有心襄助一把,将顾于问收为己用,助他有意交近四皇子,并出谋划策,终让顾于问成为四皇子心腹,原本是虞沨未雨筹谋之举,也算提供给顾于问一条出路,却不曾想四皇子后来竟将顾于问安插去了韦记府上,阴差阳错成了眼下这个局面。
自然,顾于问那个“前妻”,不过是虞沨故布迷瘅,实际上被顾家二老收留的孤女早已暗暗远嫁,眼下被扣在天子潜邸那位其实与顾于问并无关联,而是虞沨的亲信,那封婚书,自然也是伪造。
虞沨知道今上多疑,不会轻信于人,这才故意安排了这个把柄,果然发挥了效用。
倘若不是庆王登基,顾于问便大可当他的状元郎,不必再掩饰,“前妻”身怀武艺不怕没有脱身的机会,庆王就算知道顾于问是他人耳目,也不干紧要。
虞沨起初走下这一步棋时,是他一惯警慎使然,当真没料到会有大用。
只好再耽搁“前妻”一些时日,倘若天子不苦苦相逼,虞沨再想办法让其死遁,回楚州得配良人,但倘若天子下定决心要根除苏、楚两府……“前妻”也没必要脱身了,左右不过三两年的事。
“有劳顾兄回禀御前,父王与我不敢违逆君恩,唯有从命。”虞沨起身扶起顾于问,眉梢微挑。
这话说得似乎有些不甘不愿,天子势必会以为果然打了楚王父子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世子,圣上虽采信在下之言,却又嘱咐了内宦传诏秦氏七娘,世子当有所准备才好。”顾于问又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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